公孙敬声停笔,望着树荫外刺眼的阳光,“这个天做棉衣?”
韩嫣轻抚他的小脑袋:“陛下希望你大舅早日回京,可最快也得秋后。陛下任性,没点补偿,只是靠几句话安抚不了他。”
“陛下是小孩子吗?”公孙敬声简直要结巴了。
韩嫣:“他是帝王,雄才大略,身边又不缺能吏,还有你二舅那个大将军,他敢任性,也有任性的底气。”
“陛下不怕朝臣心冷了,合起伙来收拾他?”
韩嫣摇头:“出身世家的官吏瞧不上底层上来的,主父偃这类也瞧不上满身优越感的世家子弟。他们不可能铁板一块。武将这一块有可能。如今年轻将领都是你二舅的兵。陛下唯一的儿子身上流淌着卫家的血,为了小皇子你二舅也不可能跟他们沆瀣一气背叛陛下。”
“听韩兄这样讲,陛下是有恃无恐。”公孙敬声觉着手痒,“好想打他啊。竟然叫我大舅讨好他。”
韩嫣乐了:“你大舅讨好他不是应当的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大舅为何来朔方。”
韩嫣心中一凛,这个小崽子怎么知道的。
别是诈他。
韩嫣佯装好奇:“你知道?”
“当我是三岁娃娃?驻守在此的骑兵说,陛下起初设朔方、五原二郡,朝中无人支持,御史大夫公孙弘更是在朝议时当廷反对。陛下在民间的名声很糟糕,他想把关东贫民弄到这边只能派兵,别指望人家自愿。
“我大舅名声极好。大舅出面事半功倍。你看,短短两年,两千驻军都不需要朝廷供养。得给陛下省了多少事。陛下该谢谢我大舅才是。”公孙敬声说到此不禁撇嘴,“大舅说他厚颜无耻,我看说轻了。”
韩嫣认真道:“这话只能在这边说说。”
“我又不傻。我看过书,书里提过‘天子之怒,伏尸百万’。”
韩嫣很是意外,又很欣慰,他这么多年的辛苦没白费,“十年二十年之后,希望你也能记住这句话。”
公孙敬声连连点头,“我敢不记住,大舅非得打断我的腿。”
“知道就好。”韩嫣放心下来,“你大舅上了年纪追不上你,他一句话,卫家那些奴仆就敢卸了你。”
公孙敬声对此深信不疑。
表兄的五个玩伴是大舅买的奴隶。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表兄捉弄他们,他们敢还以颜色,正是仗着有大舅撑腰。
“韩兄不觉着大舅家有点主不主奴不奴吗?”
韩嫣:“你可以问问你大舅。”
公孙敬声吓得直摇头,给他个狗胆也不敢问。
韩嫣见状乐了:“写你的字吧。我去找人给皇帝陛下做棉衣。”
卫家有弹好的棉花没有皇帝用的布料。卫长君令骑兵入关送信,顺便买了几匹绸缎。
有针有线有熟练工,翌日上午就做好了。午饭后,卫长君令骑兵送去驿站。
七日后,刘彻上午收到信,下午收到一大包棉衣棉被。刘彻很是满意,跟心腹黄门显摆:“朕的主意不错吧。”
黄门很想给他兜头一盆冷水,让他清醒清醒:“大公子并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