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皆言古人畏威不畏德。
此话虽有谬误,却也有其中道理。
先前霍县中众人虽知晓山中神人,但无人真正的得见神人,最多不过见到一光影,一白虹。
这般镜中花水中月,无疑是让人心中敬畏少上几分。
可现如今这霍县上下俱是清楚,山中神人若是震怒,霍县恐会是在片刻间化作废墟一片。
知晓山中神人有无上神通伟力,县中大户只想花上一大笔卖命钱,为这山中神人立庙建祠!
这般行动,全是人情世故。
古人所想无非是,你有奇诡手段,我惹你不得,那我为你立庙建祠,供奉香火不绝。
看在这一份香火情上,不求保佑多少,只求万万莫要降罪。
非是畏威不畏德,而属实无奈之举!
人力面对自然那般孱弱,这供奉香火之举与事无益,可却能平定人心。
在交通不便,更有乡土情结的古人眼中,这大约是他们能够想到对待抵御不了危险时的最好法子了。
“为山中神人立庙建祠?”
王文公听着陈涂这话,下意识的就是要出言训斥。可再想着山中那少年神人,王文公又硬生生按下这冲动。
待到两个呼吸的沉吟后,王文公似是想到什么,缓声再语。
“为山中神人立庙建祠倒是不必,若是县令有心,倒是可在祠庙中供上山中神木画像便是。”
“那神木乃是古之建木,此举也并非不敬神人,而是神人不在意人间烟火。”
“建木乃神人之宝,言语间多有爱护之心,更请我向官家为神树讨诏一封,为建木封诏。”
“县中上下只拜建木,便足以让山中神人喜悦。”
王文公按下心中不悦,再是听着县衙外窸窸窣窣骚动,知晓这立庙建祠多是县中大户所想。
他若是不让这县中大户立庙建祠,平白得罪人不说,事实上也阻止不了这些人在自己走后立庙建祠。
与其堵,不如梳。
恰是山中神人又有叮嘱于他,他倒不如做个顺水推舟事。
果不其然,在王文公话语落下时,这县衙外窸窸窣窣声响又是化作松气一片。
“至于山中神人姓名,无有神人嘱托,倒是不便告知旁人。”
王安石再补充一句,县令陈涂与席秀才被迫前来,他何尝不是被迫。
若他不说上这些,县令陈涂莫约是不敢为难他,可县衙外的那些大户,哪怕无有胆魄杀人灭口,可他王文公想要在短时间里走出这霍县可就困难了。
“谢过国公大人解惑!”
陈涂问得想要知晓事情,也不在此间久留,只是向王文公行上一礼就是告辞。
这实在是陈涂不敢与面前王文公多有干系,连王文公自己也说自己开罪山中神人,是山中神人大度。
他陈涂还要在这霍县履职,可不敢赌山中神人是否真个原谅面前王文公。
“且住,还请席先生留下。”
“我不日就要启程入汴京,先生既是山中黄妖开蒙先生,对于山中事想必有所了解,不如与本官一同入京如何?”
王文公见着陈涂离开,并未多说些什么,可再见到席秀才跟着行礼,王文公又是连忙叫住对方。
“这……”
“贵人请见谅。”
“每逢休沐日,小民还要入山与我那学生开蒙,实是抽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