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开封府近在眼前,我心中倒是不复自己所想那般忐忑不定,或是见了更高处风景,心中大有豁然开朗?”
王安石心中轻念,随着那浩荡人流一同进了大宋汴京城。
“又或许是见了山中少年神人,知晓少年神人神通广大,实在放心不下神人吧?”
“倒不是一把年纪还想求仙问道,实在是那神人行事多让人心有惴惴,更甚伴君。”
“若是我之所想顺利,我反倒是希望在那山中经阁中做一扫地客。”
“并非我一把年纪还想着求长生,问仙道,实是想就近看着那神人些。”
“我心中虽是清楚自己多半劝不得神仙辈,然见到神人翻手间可倾诸夏大地,我这心中着实不安。”
“若成山中扫地客,至少在神人怒时,我这把老骨头可使神人泄得一二怒火。”
王安石心中低声叹息,并非是席秀才觉得他行事雷厉风行,而是王安石真切的想做完山下事,再进山中去。
在王安石眼中,山中神人确是神人不假,可神人行事不似正道,更无有仙神慈悲心。
若是哪天神人心情不顺,再来上一遭那般天翻地覆之事,诸夏大地可见不得再有此前这般好运。
王安石此行,只是为了讨得一建木封诏,再是将大宋典藏武学备上一份,由他亲自送往山中。
他不求其他,只求余生枯坐山中经楼。若是袁胜再有那日那般行动,他王安石总归是有半分香火情在,又近在山中,或可劝的神人半句。
哪怕这劝说后便是身死,他王安石自觉也是死得其所也!
只是王安石不知晓,在他入了京时,这大宋诏狱中,又有一披头散发中年听得狱中牢卒言语,前朝宰相王安石入了开封汴京城。
这披头散发中年只竖起耳朵,当听着王安石乃是因为那仙神降世之事入了开封府时,这披头散发青年脸上忍不住露讥讽神情,口中再发嗤笑之声。
再听着那狱卒言谈间兴致勃勃,中年更是忍不住放声大笑。
“想那临川先生,舒国公,竟是要学的那贾谊不成?”
这中年人不知在诏狱中待了多久,对于外界变故丝毫不知,或者说只是自狱中牢卒口中听说外界有神人降世之事。
这中年虽好仙道事,可真个听着狱卒口中这般仙神事时候,面上反倒是多有几分不屑神色。
可架不住狱中牢卒近日来多是言谈这般事,中年自然不可避免的就是记在心中。
而今再听得王文公因这般市井之徒口中神人志怪事情回了开封府,中年脸上更有嘲讽之意。
只是也不知道这中年到底是在讽王安石,还是在讽庙堂上的衮衮诸公,亦或者是那大宋官家!
而诏狱外那些个牢卒,听着这中年放声言语,一个个只面面相觑,再是闭口不言。
就仿若,这些个牢卒对于狱中人也是多有忌惮一般?
不过透过诏狱隐光,却还能够得见中年那张嘲讽的脸上亦带着几分悲色,这悲色,更是为那王文公所悲。
“你王文公,何时成了这般人?”
恍惚间,能听得这中年口中呢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