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从一个人待上几百年这件事情本身来说,天一宗的道含尊者、剑修即墨是不可能耐不住的。
但裂缝外的环境是真的很特殊,比空穴还要糟糕。
不仅是随时可能冒出来无处不在的魔物,更是这里的魔气似乎会对精神形成一种微妙的压迫,哪怕他们都带着避魔珠,也免不了被这种“晦涩”所侵染。
即墨毫不怀疑,一个人在这种环境里待久了,道心必定会有影响,甚至神识都会出现问题。
而一旦放松了防御,让魔气有那么一点侵入的可能,那不用怀疑,魔气一定能够抓住这一线机会,于是整个人便彻底完了,只会沦为魔气的伥鬼,便成了那随处可见修为有高有低的疯狂怪物魔物。
这样情况下,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保持战斗和备战的状态,忍受魔气的侵蚀和精神的压迫。
如果不能很快地调整自身的状态,别说一个时辰,可能半个时辰就要不行了。
“是那个方向……”游颜竹伸手指了一指。
即墨脚步一顿,他原是打算往左边走的——
这破地方,凡是能指路的法宝,一个都不能用,根本分不清方向,只能在地上做记号落着留特殊的信标指路,说方位也就只能说个左右,往魔气浓郁的地方钻,尽管那些地方大都有强大的魔物存在。
“我确定。”游颜竹抬脚就往右手边他方才指着的方向去。
很奇怪,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身体里的魔气引动了外面的魔气,再加上他的运气确实不怎么样,这才一次次地撞见要么数目多要么实力强的魔物——
裂缝外空间的魔物正是空穴里源源不断魔物的来由,但他们似乎也有自己的生态环境,也就是只在自己“势力范围”内进行活动,一旦越过了某条线,就可能会被更强大的魔物吞噬。
魔物彼此之间仍是最古老的互相侵吞的那套,没有理智、凶残好战,对灵气等有本能的追逐和污染欲望,但却就这么在裂缝外形成一种古怪的井井有条的生态环境。
“你觉得这像是有人操控的样子吗?”即墨一边说着一边跟在他身后,审视地看着他。
游颜竹的反应叫人怀疑,他的状态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即墨知道自己应该也差不多,高频率地战斗让他很是狼狈,但他那种“着魔”般的痴态显然不是自己那种神经紧绷造成的疲惫模样。
“好像有什么不对。”游颜竹迟疑地回答。
即墨差点翻了个白眼。
他的脸色有点绷不住了,这不妥妥一句废话。
“我们时间有限啊!”他提醒某个同伴别再说废话了,又检查一下避魔珠的状态,战斗造成了更大的消耗,似乎撑不过一个时辰。
游颜竹眯了眯眼睛,没有和即墨计较,他知道对方的状态有些不对,自己和他也差不多,不过表现在不同方面。
即墨性格外向,瞧着风流多情、自在散漫,其实是个很努力,也非常狠得下心的人,真是草包他就不会是那个千万龙族混血里唯一一个敢剔血明志的人了,换句话说就是他其实也是个有成算且急性子的人。
面对高压,他的表现就是话更多了,自然而然带出了一点性格里的烦躁,这种焦躁不安原是能被他很好地控制的,但现在说话间不自主就带出了一点,他说完立马就闭上了嘴巴,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自己情绪不对,不该出口的话、不该做的事情这会儿都做了。
他们是一道出来冒险的人,是要过命的交情,不应该在刚开始调查的时候就闹内讧。
而游颜竹,本就是个憋得住的闷葫芦,他原本就很冷,现在能更冷。
不过好的是他习惯了压抑身体里的异样,习惯了压制魔气,所以这会儿反而比即墨的状态稍好一点,他只是需要多费心自己身体里自带的那点儿魔气。
但让他意外的是,伴随他降生的那股原本被压抑和封印的魔气居然没有因为周遭浓郁的魔气环境而出现分毫的躁动。
不如说是,相当稳健。
“真的假的?!”即墨一听都惊了。
游颜竹有义务告知伙伴,旁人不知他的状态,但他应该让他知道,如果真的有快要失控的时候,即墨要么远离自己,要么直接干掉自己,总不能两人走着走着他突然失控把队友干掉了,两个人白白死掉,还保不准要给裂缝送两个战力超强的魔物。
“是。”他莫名地点点头,“原本一直以为是一样的魔气,但走到了裂缝里面才知道,原来竟是不一样的,我甚至觉得我体内的魔气能……压制?控制?影响?外面的魔气……”
“草,你才是那个大魔头?!”即墨手上折扇收起来,指着游颜竹,脸上看着是严肃,其实眼底还藏着几分笑。
游颜竹既然能这么说出口,说明情况还没有糟糕到哪里去,所以即墨还能开开玩笑,缓解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抓紧机会利用身边的小伙伴来调整自己的状态,反而游颜竹也不介意。
这会儿即墨拿的是一柄青绿色的将军扇,区别于更精致的书生扇,将军扇整体更大,扇骨里面能藏针藏暗器,门道更多。
他手上的自然是特殊定制的,更趁手,也更厉害。法器品阶不低,是上上品,不过这样的他还有一沓。
“不知道。”游颜竹平静地看向即墨,说道,“去看看吧,我觉得那里有东西,但一定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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