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枝抬眸望向她,苏朝朝轻飘飘道:“当时来京城,便是想查清我父亲当时的案子,看看是否有所冤屈,可后来到了京城我才晓得,所谓父亲写下的逆诗不过是幌子,家中厄运,不过是因了我的母亲也是一名绣女——也绣得一手甚好的双面绣,我父亲的词倒代人受过了——多么可笑,可那些词何罪之有?”
绫枝望着苏朝朝,一时默然无话。
那个案子牵连了很多人,很多人的命运就此倾覆,她只是其中一个,甚至……算不得冤枉。
苏朝朝随即又笑道:“可京城很好,这里有更多人,我的父亲写下了很多词,我便想着多编些曲子,让知道这些词的人多一些,哪怕只是个乐子。”
绫枝望着她,不知为何,心中却涌起几分羡慕。
她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京中开的清馆也风生水起,自己的母亲倒是也有不少绣……绫枝怔怔望着自己的指尖,可惜她此生也不能再绣了……
七公主看绫枝脸色黯然,便岔开话题道:“江公子最近可曾进宫?”
绫枝轻声道:“他……已许久未曾来。”
也不知为何,江诺渐渐来宫中少了,从前他每次来,都要对着自己和清露清霜畅想一番离宫后的日子,眸中甚是坚定,可如今,没了江诺,离宫的计划便愈发如同海市蜃楼,多了几分缥缈。
“也是时候告诉娘娘了——”苏朝朝笑道:“他和首辅的小女儿情投意合,如今丞相的小女儿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啪嗒一声——绫枝手中的茶盏应声碎裂,她抖着唇,不敢置信的望着苏朝朝:“你说什么?阿诺怎么会……”
“年轻人动了情,干柴烈火,稍微出格些也不算什么。你也莫要心焦……首辅也答应了这门婚事……”
绫枝喃喃:“首辅……”
她有几分讶然,随即了然。
一个月前,江诺的确,常常出入首辅家中。
正是朗情妾意的年纪,发生些什么也不足为奇。
可她却相信,江诺并不是那等毫无界限之人——更何况,既然已下定决心离京,他又怎会去招惹首辅家的小姐。
不过……只要有人想要将他们姐弟留在京城,那自然便处处都有此等巧合。
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有心。
李御想留住人的法子,数不胜数。
没有首辅的小女儿,也会生出别的牵绊,江诺如今才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让他斩断牵挂,本就不现实。
七公主也笑道:“是啊,江公子也正是该娶妻的年纪了,如今有了孩子,肩上的负担便更重了——首辅的女婿,怎么也要中个进士,选个京官吧?”
中进士,选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