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启身体比卫姌热一些,又喜欢搂着人不放,卫姌仿佛被一团暖意包围,渐渐睡得深了,她浑浑噩噩,置身于黑暗中,只没头没脑朝前走,忽然见着前方不远处有一道烛火,她走近过去,却听见一个脆弱而坚定的声音——
“我不甘心,这样的一生。”
卫姌睁开眼,从梦中惊醒。
“做什么梦了”桓启在她之前就已经醒了,此刻轻轻拍着她的背,“刚才听你说什么不甘。”
卫姌深深呼了一口气。梦里的声音很熟悉,她记起来,是自己前世在三元观内对着天师像所说。
桓启对外喊人,婢女送热茶进来,桓启像哄孩子似的,让卫姌喝些水,拿帕子又给她擦了擦脸。卫姌依偎在他怀里,沉吟片刻,问荆州可有供奉天师像的道观。桓启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便报了一处地方。
卫姌记了下来,打算哪日去走一趟。
两日过后,巳时一刻,桓启从军中回来,卸了轻甲,立刻叫人备马车,他对卫姌道:“你前两日问的天师道,正有一个道首在宜都郊外讲道,走,去瞧瞧。”
卫姌心中一动,当即换了衣裳,稍作收拾,跟着他出门。
马车行路比牛车快,又有仆从备着吃食茶点,卫姌想着事没吃几口,剩下的桓启全吃了。紧赶慢赶,日头西斜,傍晚时分,才到了天璇山道观。道童似是早得了信,也未多问,直接将桓启卫姌请到内堂。
只见供台上有天师像,神色威严肃穆。卫姌进门时心就猛跳两下,心怀虔诚在像前拜了一拜。桓启若有所思看着她,并没有说什么。
道童很快领着一位黑衣道士进来,卫姌也不知为何,心跳紊乱,行礼喊了一声:“仙翁。”
中年道士看了她一眼,平静无波的双眼竟泛起异色,但他和那些惊艳卫姌样貌的目光不同,并无世俗贪色,桓启拧着的眉头很快松开。
道士忽然开口问卫姌:“心中可有什么不甘”
卫姌怔住,半晌才回神,摇了摇头。
道士道:“娘子已解厄,送上供奉,就可以回去了。”
桓启正要开口,中年道士指向卫姌手腕,说:“供奉在此。”
卫姌低头,她手腕上有一串玉珠,是出嫁时母亲所赠。卫姌摩挲玉珠,毫不犹豫褪下来,双手奉到供案上。
中年道士含笑看着并不说话。直到卫姌告辞,将要离开时,他忽然悠悠叹了一句,“望前路,莫回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