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康熙觉得浑身难受都减弱了几分。再看满身狼狈又哭得孩子一般的老四,还忍不住微笑勾唇。
想安抚两句,却又嗓子干哑说不出话来的康熙:……
还未有所表示,那盛满黑乎乎药汁儿的碗就又凑到了他嘴边,他家四儿子正殷勤相劝:“皇阿玛快好生喝药,如此才能好病。”
康熙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呢?
可良药实在苦口,他就算勉强喝下去点,也会变本加厉的再吐出来。几番折腾之间,药是一口也没喝进去,倒是胆汁子都快吐出来了。
生出了一身汗,体温倒是没有那么高了。但精气神彻底被折腾没,胃口也一并被败坏。
等其余皇子们闻讯赶来探望时,他已经在胤禛的伺候下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胤禔双眉紧锁:“昨儿天降大雪,我这心里就一直惦记着。唯恐皇阿玛他老人家龙体才刚刚康复,又受了寒风侵袭。今儿早起听人传信说免朝,我的心里就一咯噔。谁不知道四弟最是勤政啊?能让你下令免朝的,恐怕也只有皇阿玛的身体了。果不其然……”
胤禔长长一叹,脸上满是担忧。
毕竟当年他曾得过上天预警,那梦里头,皇阿玛的年号就用到了康熙六十一年。当时他只想着自己那一堆一块,未曾深思。
如今想来,会不会……六十一年就已经是整个康熙朝了?
胤禔满心忐忑。
虽然他这辈子拍了太多龙屁,大部分都有夸张甚至虚假的部分。可自从确定自己与皇位无缘之后,那句希望皇阿玛长命百岁绝对是真的。
四弟再好,也只有当阿玛的才会无限纵容、宠爱自家儿子。
其余皇子也与他的心思差不多,真心真意地盼着康熙能平安渡过此劫。真有康熙七十年、八十年。
可惜天不遂人愿。
尽管太医尽心竭力,汤药喝不下去就改药丸,或者外敷、甚至药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康熙的烧给成功降下来了。
但连番呕吐加上那猛烈的高烧,还是让他精神倦怠,提不起半分食欲来。
哪怕是虎威生怕自家额娘一把年纪被连累,主动毛遂自荐。一日餐,仔仔细细地伺候着。康熙也依旧兴致缺缺,勉强用上几筷子,还会加倍吐出来。
瞧着就极度痛苦。
用不得药又食不下咽的,再加上他那个如风中烛火般,随时可能熄灭的破败身子。
情况可不就急转直下吗?
只五日光景,他那脸上自胤礽过世至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丝丝肉又都悉数瘦没,连起床更衣都变成了件极为艰难的事情。
这下不用太医说,众人心中也约莫有数。
偏赶着日近冬至,按制,皇上应该提前天就往斋宫斋戒,然后再举行祭天大典。自从康熙五十七年以来,康熙便不怎么过问政事。
这斋戒的苦差自然而然地,也就落在了胤禛头上。
以往胤禛自是毫不推辞,尽心尽力完成。可如今,他家老阿玛缠绵病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
他哪能放心呢?
赶紧膝盖一弯,跪在君前:“此时此刻,儿子满心满眼想着的都是皇阿玛龙体,就算去了斋宫也不能静心斋戒,反而不妥。儿子想着,能不能儿子留在畅春园,侍奉皇阿玛左右,这斋戒之事派大臣或者弘晖代劳?”
怕老父亲嫌弃儿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胤禛还特意加了句想当初皇阿玛无暇时,二哥也没少代劳过。
意思是康熙十六年生的弘晖算算也虚岁二十有六了,正经可堪托付。>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