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婷的猜测并没有错,仅这一年,光家属院里就有三对夫妻离婚,范围再扩大到周边大队的话,离婚夫妻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而离婚潮的初始,是这一年十月下旬报纸上刊登的关于恢复高考的报道。
刚看到报道时,只要走出去,都能感受到人们心中的兴奋与喜悦,但随着报名活动的开展,争吵渐渐增加。
大院里有初中以上学历的军嫂并不少,这些军嫂中至少有一半人想参加高考,但并不是所有军嫂的丈夫都愿意她们去参加高考,两方意见不统一,口角自然多了起来,吵到大打出手的也不是没有。
这种场景不仅发生在大院里,也发生在周边很多个大队,十年过去,很多下乡知青都断了回城的念想,在当地结婚生子。
夫妻双方都是知青的还好些,都是城里来的,哪怕一度对回城这件事死心,恢复高考的确切消息下来后,也能死灰复燃,迅速达成一致,一起备战高考。
但和当地人结婚的,情况就大不相同了,消息下来后,家庭内部就开始矛盾重重。
军区小学有个下乡后跟当地人结婚的知青,因为想参加高考,而她丈夫不同意,两人争吵间打了起来,第二天来学校时脸上顶着一大块淤青。
其实说起来,这年头乡下打老婆的事挺常见,哪怕是妇联主任,见到也管不了,很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妇联主任不管,军区小学的校长却见不得手下老师被家暴,问明前因后果,和老师个人的意愿后,当时就领着老师找到了她插队地方的大队部,让大队书记给主持公道。
最后男方给老师道了歉,并同意她参加高考,但老师并未因此原谅他,而是提出离婚,并收拾东西搬出他家,住进了学校教室宿舍里。
听说这件事后,孟秀珍忍不住心生感慨:“时代真是变了,过去几十年里我就没见过离婚的人,现在倒好,离婚跟买菜一样,走几步见一个。”
“以后会更多。”这才哪到哪啊,知青回城的政策还没下来呢,明年才是离婚高峰。
不但是离婚高峰,还是抛夫妻弃子的高峰。
要是以前,孟秀珍肯定不会信这话,但这阵子看下来,她心里就不那么确定了,摇头感慨:“世风日下啊!”
感慨完又问:“妇联的人找你们谈话没?”
宋春雪和马副营长闹离婚那会,大家还觉得离婚是大新闻,议论起这件事来能兴奋得几天几宿不睡觉。但如今再说起谁离婚,大家都见已经见怪不怪,太多了。
持续担忧的只有军属安置办和妇联,她们安排了人,轮流给大院里一方报名参加高考,但还没有离婚的夫妻做思想工作,苦口婆心地劝他们有话好好说,别一言不合闹离婚。
苏婷报了名,所以她和贺东川也在名单上。
苏婷摇头说:“还没有。”
“估计就这两天,”孟秀珍猜测道,告诉苏婷一个消息,“她们好像已经找过你们家对门两口子。”对门二零一住着的沈璇也报名参加了高考。
苏婷不知道这事,摇头说:“不可能吧?我们两家门对门住着,她们找了沈璇夫妻,怎么会把我们漏下?”
孟秀珍信誓旦旦道:“怎么不可能?昨天我亲眼看到陈干事上的楼,咱们这一栋,就你跟沈璇报名参加高考,既然没来找你,那找的肯定只有沈璇嘛。”陈干事在妇联上班。
苏婷若有所思:“难道是聊完时间太晚了?”
“不晚,她七点出头过来的,走的时候才七点半,我听说啊,”孟秀珍难得不确定,特意强调道,“只是听说,不一定真。”
“嗯,你说。”
“我听说王主任和赵主任商量了一个名单,把
你们这些报名参加高考的军嫂,离婚可能性从高到低排了个序,像陆营长那样离婚申请已经交上去的,排最前面,由她们两个主任去做思想工作,感情看着还行,高考报名开始后没有爆发过争吵,看着感情还算稳定的排在中间,由两个单位的干事挨个去做思想工作。”
苏婷问:“我和东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