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浔立刻也饮下了杯中酒,裴玄霜愣神片刻,亦将酒水凑到了唇边。
那一瞬间,那敏锐地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毒药的味道。
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却又随即松缓,只抬起了眼帘,淡淡地扫了皇上一眼。
“怎么了?”见裴玄霜表情微变,似有不适,谢浔立刻道,“是否此酒太烈,难以下咽?若如此,本王替你饮下便是。”
一边说,一边便要去接裴玄霜手中的酒盏。
眼角余光内的那抹威仪的黄色身影顿时紧张起来。
伸向她的大手越来越近,裴玄霜的心渐渐止息。
没有过多的思考,不待谢浔触碰到酒盏,裴玄霜便仰起头,将毒酒灌入肺腑。
仿佛荆棘入嗓,一路扯得喉管肺腑生疼,她偏是不动声色地忍下,继而对时时关注着自己的皇帝道了声:“多谢。”
皇帝眼眸一闪,虚笑两声:“王妃客气了。”
裴玄霜冷嗤,放下酒盏,摇摇晃晃便要起身。
皇帝给她下了极烈的毒药,她很快便会毒发身亡,只是,她不想死在这里,不想死在谢浔面前。
“玄霜,你要去哪?”
谢浔伸手将裴玄霜拦下,觑着她渐渐发白的脸色道:“你怎么了?为何看着这般憔悴?”
裴玄霜没有回答,撕心离肺的痛意从五脏六腑传来,漫向四肢百骸,她痛得发抖,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
“玄霜!”谢浔大惊失色,慌忙将裴玄霜抱在怀中,“玄霜,你怎么了玄霜?”
他冲着身后的蓝枫大喊:“去!去叫太医!”
变故来得太快,将一众文武官员惊呆在地。
但大家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比爱情复杂地望着目眦欲裂的谢浔。谢浔紧紧抱着裴玄霜,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连带从她口中溢出的鲜血都变了颜色。
“酒里有毒?”虽是不敢相信,但谢浔飞快想通了这个事实,“玄霜,你喝的酒里下了毒是不是?”
忍着彻骨的剧痛,裴玄霜凄然张口:“断肠散。”她含笑摇了摇头,“无药可救。”
谢浔双臂一颤。
心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一般,血腥气翻涌至喉头,他颤巍巍地质问:“你既知道那酒里有断肠散,为何要喝?”
裴玄霜闻言一笑:“你说呢?”
谢浔面上一白,良久无言。
她还是想死。
还是不肯留在他身边。
她恨他。
“你不是恨我吗?”谢浔绝望咆哮,“你为什么不让我替你喝了?啊?!”
“你死不了的。”裴玄霜无比淡定地道,“他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