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个人现在最优先考虑的,并不是经济问题,但是了解到另一种模式的旅行方式,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不一样的新鲜体验。
“还是要跟年轻人多接触啊。”燕鸥感慨道,“会玩还是他们会玩,我们老年人只会拍照、画画。”
季南风点头,摸了一把不存在的胡须:“确实,确实。”
和燕鸥、季南风他们这样的观赏派不同,carn更像是个冒险家,哪里危险去哪里,所经历的旅程也必然比他们的刺激太多。
他在亚马逊丛林遭遇过毒蛇侵袭,在东非大草原见证过斑马迁徙,吃过野草斗过鳄鱼,还跟着歹徒绑匪斗智斗勇,他背着行囊四处游走,也顺路在阎王爷门前来回溜达了一圈又一圈。
话题从戛纳跳跃到了carn的探险经历,听着他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如何从缅北诈骗团伙手中抢回自己双肾使用权的经历,两个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替他捏了把汗。
“……你不害怕吗?”燕鸥忍不住问道。
尽管他曾经也上天入海,去过大裂谷、登过珠峰顶、追过风淋过雨,捱过沙漠穿过雨林,但听到眼前这人的奇幻经历,他还是忍不住为他紧张不已。
他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见了自己生病前的影子,但更多的,他看到了自己所没有的勇敢和冲劲儿——毕竟自己当年是为了拍摄任务,不得不面临这样的危险,而这人则是站在原地张开双臂,主动迎接危险的到来。
“我当初在珠峰缺氧差点过去的时候,真的怕死了。”燕鸥说,“一直到现在,我也还是非常非常害怕死亡的到来。”
“我也怕呀。”carn大方承认道,“因为生活太精彩,所以我比别人更怕死。但是因为生活足够精彩,面对死亡的时候,我也会比一般人更加坦然。”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人比燕鸥更懂这句话的含义。
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不舍,毕竟这世界那么大,自己终日奔波也不过对这般美景管中窥豹,而生活又是这么美好,自己爱的人也爱着自己,他必然不愿这一生匆匆而终。
但再回头来看这一路走来,爱人对自己无微不至,友人待自己情同手足,艺术的殿堂欢迎他的到来,花儿为了他提前盛开。
如果贪心少一点,满足多一点,这样的日子也足以称上不留遗憾。
想必,像他们这样的人,无论一生多长或者多短,自始至终都会有着同一个信念——
努力生活,坦然赴死。
第81章春日负暄81
会玩的年轻人分享完了自己的旅游经历,很快便大方地问他们,有没有去过戛纳,这是他这一趟的终点。
他确实问对人了,约莫两三年前,比现在更晚一些的春末,他们曾经特意来参加过戛纳,参加纷繁的电影节,carn是第一次来戛纳,光是听他们讲之前的电影节见闻,就兴奋得不得了。
“真有意思!明年五月份的时候我再来一次!”说完,他兴冲冲地分享道,“今年我安排满了,我要去韦尔东大峡谷攀岩,还要去登珠峰,我还要去你们国家,横跨塔克拉玛干沙漠,今年就差不多圆满了!”
“戛纳是一座自由、时尚的城市。”燕鸥说,“去那里度度假、晒晒太阳,绝对是休闲的绝佳去处。”
法国的城市不如巴塞罗那精致讲究、没有艺术疯子堆起来的建筑天堂,却有地中海天然的阳光沙滩,比他们所见任何一处都要明媚。
光是听到这样的描述,carn就像是被释放了天性,开始没来由地兴奋起来:
“电影节的时候是不是能看到很多大明星?还能免费看电影?我听说圣玛格丽特岛上关过铁面人?是不是真的?都说这里阳光好得不得了!好适合把皮肤晒成古铜色!你们当初有没有试试啊?”
这孩子话太密太多,叽叽喳喳光速倒着英语,让两位纯正中国人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但季南风还真的很有耐心,一个一个回答他的问题,还顺便告诉他,他俩对古铜色皮肤没什么追求。
小伙子点点头,然后又撸起袖管,给他们看自己的手臂——这家伙虽然是个白人,但o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比他俩黑出一个度来了,黑白分明的,仔细看,甚至还有点晒伤的痕迹。
“天哪。”燕鸥惊叹道,“美黑也不是这么个美法啊,暴晒对皮肤很不好的。”
看见这两位惊悚的眼神,carn也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起来——
去年冬天,和他们俩的路径不谋而合,carn也去南半球过了冬。他在澳大利亚的海边学习了冲浪,因为怕防晒霜污染海洋,所以一整个夏天,他就在灼热的阳光下暴晒,以至于现在还是这样黑白分明。
原来是个环保主义。两个人一下子就理解了carn的选择。
“说到海洋环保,我对戛纳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个水下博物馆。”季南风笑着回忆道,“非常震撼,印象也非常深刻。”
燕鸥也跟着回顾起来:“那时候我们一起去潜水,在水下出了很多片,我还写了篇专题文章来着!很有意思的一组作品!”
他们谈论的,是英国艺术家jandecairestaylor的六件雕刻作品,他将六具当地居民的人面雕像沉入水中,组成了他口中的戛纳水下博物馆。
这6具雕像都是由当地居民的面孔拼接制作而成,肖像从中间裂开,寓意着海洋生态在坚实中也有着脆弱的一面。在建造这座博物馆之前,jan还特地清理了这附近的海水,时至今日,这片海底依旧飘荡着水晶般纯净的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