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那天,常远让邵博闻改道去了趟三院。
这是池枚发病以后常远第一次带他来探望,常远没进去,也没惊动他爸,他就在邵博闻和虎子的陪同下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然后悄悄地离开了。
这也他第一次跟邵博闻一起去旅行,第一次去见这人的亲朋,很多事都是第一次,常远在尝试着让自己学会过上一种不动摇的生活。
因为这点耽搁,他们直到夜幕降临才抵达c市。
餐饮一般都要坚持到最后才放假,邵博闻没给老袁通气,直接拧着家属杀过去,常远一个不慎就看见了一个原汁原味的老袁。
老袁虽然满口卧槽,店名却很文艺,叫“缘来”,门口服务台的小妹不是特别肤白貌美,可笑容灿烂,有种让人不自觉想回以微笑的感染力。
姑娘认识邵博闻,见了他就热情地喊“邵哥”,叫他儿子“虎砸”,常远的待遇就高级多了,他是“帅哥”。
虎子对这里很熟悉,简直跟到了自己的地盘一样,哈哈哈地撒开短腿就往里冲,门口右边有个儿童区,滑梯的颜色都是路总的最爱,反正是他自己挑的。
常远怕他撞到,追着他屁股后头跑,他进了店面,才发现里头的空间比外头看着的还大,有他在外面看不见的场景,比如大厅中间有人在挑事。
那里站着三个人,两个是服务员打扮的女生和一个穿着迷彩色系的中长棉袄的男人,也坐着三个,衣着单薄得不应季、显得有些流里流气的顾客。
常远看见中间那个年轻的服务员将黑色的餐盘像个盾牌一样抱在胸前,用一副着急哭的表情拉扯着迷彩服。
那男人侧对着常远,五官并不出众,面相看着有些凶,理着小平头,个子目测跟邵博闻差不多,只是体型更宽厚一些,他完全没被服务员的力道影响,晃都没晃地摆了摆手,然后猛地朝前方伸出,将坐着用餐那人的右手摁在了餐桌上。
餐厅里自带的bg和噪音都没压住那一声“砰”,蹦起来的餐具侧面透露出他使了多大的力气。
“摸,摸你妈了个比!吃饭就老老实实吃饭,不想吃就给老子滚蛋,向人姑娘
道歉!”
常远虽然不明就里,可他一听那嗓门就知道小平头就是老袁。
坐着的那位顾客满脸通红,明显是喝多了,他疼得在椅子里打了个摆子,挣了两把没能抽出手来,便龇牙咧嘴地吼道:“道你妈,老子就摸她屁股了,摸了!怎么着了?”
动口的同时他还不忘动手,挥起另一只手要去袭击老袁的脸。
餐饮行业女服务员被人占便宜的事屡见不鲜,有些人是平时就不是东西,还有些是衣冠禽兽,喝醉了就原形毕露,要求陪酒、动手动脚,嘴里极不干净,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抱盘子的姑娘直接哭了,一方面是被人这么对待了屈辱和委屈,另一方面是被老板在公共场合挑开了觉得颜面尽失,她的表情难堪至极,用盘子挡住了脸一副抬不起来的样子,不停哀求老袁算了。
这种行为直接助长了顾客得寸进尺的气焰,让他忍着痛苦都要叽歪:“就是,关你马屁事,沙逼!再不放手当心老子对你不客气……啊!艹,啊……疼疼疼疼……嘶……”
“不怎么,摸了就他妈揍你,”老袁冷笑着说完,身体几乎没动,但不知道干了什么,常远就见那醉汉就瞬间塌下肩膀,七拐八弯地“嗷”成了一首歌,高低起伏,充满了伤痛的情感。
跟醉汉同桌的另外两人蹿起来,用食指对着老袁,上手要来阻止或者揍他。
老袁没吭声,拧人胳膊的手劲加重,剩下那只手在桌上一挑,透明的空啤酒瓶在空中转了两圈接着被他抓住细颈,在空气中警告性十足地晃了晃。
摸人那个惨叫一声,食指的主人吓了一跳,可能是觉得就这么收回去有点弱怂,顿了两秒,生硬地往上去撩了个刘海。
常远觉得这画面莫名有种喜感,他笑了笑,发现自己对老袁的第一次实体印象竟然是人狠话不多。
很快,那三个顾客在老袁的大流氓杀气下被迫道了歉,第一次声音小了,老袁不满意,又用酒瓶逼着别人嚎着来了一遍,二流子们觉得折了面子,扔下现金连零钱都不要了,恶狠狠地瞪着老袁东倒西歪地离开了。
服务员的委屈这算是到了顶,只能走下坡路,她哭得更加厉害,老袁在旁边嘀嘀咕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