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估计不是府里的贼,往外边逃了吧。你俩上心些,大奶奶等大姐发汗了,就会过来伺候老太太吃药。老太太还没醒?”
“没。快了,今儿老太太睡得长些。希望能就此好点……”
话音刚落,就听到她们说:“大少奶奶来了,还有客人同来。”
宝翔暗中叫苦,想这下难以抽身,他匆忙中再往里退,居然闪进了一件半圆形的梳妆室。妆台四周,挂着许多女子的日常服装。面对穿衣镜,他瞧自己背个袋子,活脱脱个贼。
只是,外面都是沈家的女人,怎么出得去?
正在他进退维谷之时,蓦然听到一个熟悉声音道:“不劳烦旁人,头面我自己弄弄就好。”
他眼睛一亮,这个声音他绝对不会听错,正是他的义妹谭香。
实在是天无绝人之路,谭香竟在此处出现了……人若不信缘,真的不行啊!
他正想着,谭香已掀开帘子进了梳妆室。她见了宝翔,大惊失色,正要叫喊。忽然变了脸色,闭紧了嘴。而后,她拉紧帘子,压低了声,说:“大白?”
宝翔感动,谭香居然这么快认出了自己……但这时,他已无法解释更多了。
他低声说:“设法帮我出去。”
谭香咬住唇,急中生智,耳语道:“你先披件女装,带上风帽。”
宝翔没法权衡,只好迅速照做。
这时,外间的老夫人忽然说起来话来,语音含混,二人听不清楚。而陆氏回答镇定,语气温柔。
谭香又耳语道:“她们现全围看着少奶奶老夫人,无心注意这边。你只管跟着我走就是了。不见得有人会发现。”
说完,谭香径直打开帘子,大落落往外头走。宝翔毫无声息,如影随形。女披风宽大,袋子在他背上也无妨。
原来,这屋
里有个饮茶角落,开了个天井,推开角门,能直接走到外面的花圃。
谭香一直等他们走出春院,到了片凋谢的竹林,才说:“我上次来问安,老太太正睡着。走过那里,所以会知道。我得赶紧回去,就说趁她们忙,我自己去找我落下的荷包了……哥,你快走。”
宝翔情不自禁,握着谭香的手。一时无从说起,只能咬牙离开。
他出了竹林,似瞥见短墙后一个人影,跨着药箱,已跑进春院去了。
宝翔闭眼想:凡事看运气罢了。自己扮成这样,哪个人能认出来?
就算认出来,最多以为我在沈家干偷香勾当。不过……连累谭香或谁的清誉,则大过意不去。
天尊像即便是宝物,也只得沉了它。他想着,将手中布袋往身边的湖池里一扔。
他拉住风帽,快步往自己更衣处奔去。
好不容易从后窗进了里面,已听到奉命候在门口的王府下人在催:“王爷,您酒醒了?”
宝翔把女装塞入衣箱,立马脱下家丁号衣,里头早穿戴好了驼色缂丝袍,镂花赤金带。他捞件玄狐坎肩,套在袍外,擦了擦手,才缓缓应道:“不成器的东西,你们急什么?”
他回到筵席上时,天色快近黄昏。华灯四照,亮于白昼。
不过,还有很多客人和他一样,算好在这时候回席继续开吃。所以,他不算惹眼。
宝翔与蓝辛对视一眼,胜过千言万语。蓝辛舒展眉头,给他斟满热酒。
“沈明离开好一会,好像出了纰漏?”蓝辛说。
宝翔与蓝轻语数句,隐去春院之事。蓝辛皱眉,再展眉。
宝翔没坐热椅子,见沈明已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