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皇帝脚步酿跄,失神落魄。
他没想到,形势变化如此之快,眨眼间,自己就成了孤家寡人。明明昨天他还想着对付那个人,没想到今天他就给了他当头棒喝。
曹正淳一死,东厂、锦衣卫人心惶惶,即使自己再任命其他人,短时间内也没法派上用场。所以说,他现在的耳目全都断绝,只掌宫中方寸地。而宫城之外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与他无关。
一路上,他走在前,身后远远地跟着几个太监。谁都看得出来,皇帝心情不好,没有人敢上去触霉头。
乾清宫内,一片寂静。小皇帝一脸怒色的踏进此地,案牍上摆满了奏折。叹了口气,他还是坐下批阅,现在,他手上暂时无人可用,可不能再出错。
想到他那皇叔总是一幅云淡风轻,仿佛天下事尽操其手的模样,他心里不由得升起一抹阴影。
拿到摆在最上面的一封奏折,殊不料,里面的内容竟是让他勃然大怒。里面罗列了曹正淳种种罪名,更请求将他处以极刑。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让他下罪已诏。
“嘭!”他嫩白的小脸上满是怒火升腾,罪已诏,奇耻大辱!
虽说曹正淳的肆意妄为是他有意放纵的结果,但对于朝堂并没有多大影响,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但罪已诏,是对帝王作为的完全否定,尤其是他刚刚亲政,就下罪已诏,天下百姓怎么看他?
他扔掉这一份,继续翻看下面的奏折,一连十多份皆是如此,都是请求他下罪已诏。
“滚!都滚!”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脸色涨红一片。案上的奏折全都被他扫落在地,一旁的太监想要上前收拾,却惊闻怒吼,当即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半晌,等他悄悄抬头一望,眼前哪里还有人影?太监长长舒了一口气,不一会儿,就有其他的太监送来今天的奏折,走之前,一个小竹筒落到其中一人手上,但他不动声色的收好,目不斜视。
而在另一边,皇帝怒气冲冲的离开了乾清宫。他不想去太后那里,因为他已经亲政了,再也不是之前那个被她抱着上朝的皇帝。
而且,就算是告诉他,有什么用呢?他的皇叔用的是蚕食之法,一点点的侵蚀他的权力。直到今天上朝,他才知道,什么叫威望。满朝文武,以他为尊。
不知道其中几人是其党羽,几人是其盟友。好像遍观朝堂,竟无人敢与他抗衡。他父皇留下的臣子,老的老,走的走。如果他的老师还在首辅的位置上,今天的事绝对不会发生。难道,真的要兵行险招吗?
一想到那个场景,他又有点退缩了。皇叔最令人害怕的,就是他手下的势力及其党羽。就算自己以罪名抓捕他,他那朝堂上的势力还是不能瓦解。
想要真正的解决他,除非,他死了。
突然,心底冒出这么一个念头。随即,就像野草般不断疯长,充斥他的脑海。只要他一死,什么朝堂党羽,护龙山庄都是不堪一击。人死如灯灭,他一旦死了,手下的势力顷刻间就会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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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想,心里越觉得可行。但不知怎的,脑海里再次闪过那道身影,从自己记事的时候开始算起,他的面容未曾有丝毫的改变,一直都是那副年轻的面孔。要是真的算起来,他那位皇叔也快四十岁了,但长得还是青年模样。
连曹正淳都败在他手里,这样的人,谁能杀他?瞬间,他心中的热血消散,犹如行走在冬日中,浑身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