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嘴山位于黄河滩的东北方向,翻过这座山便可以抵达左邑城。左邑城再往北便是北蒙的城池了。
黄河自西向东流,穿过歪嘴山和左邑城,分流出来一条河,被当地人称之为歪嘴河,意为黄河歪了嘴。
这条河延绵到了临河城,再次汇入黄河,左邑城与临河城的居民们大部分的生活及灌溉庄稼,就是用的歪嘴河的水。
去年黄河汛期的时候,歪嘴河也发了大水,左邑城有一半的农田被淹掉,好端端的谷子全部被水浸泡,变了质。
许多稻田之上的稻谷脱落,汛期退去了之后,便发了芽。
被大水淹掉了稻田的农民,就颗粒无收,没有一点儿吃的,不少人便下田,割了这些稻苗用作充饥。
而居住在左邑城中的人,却是不愁吃喝,毕竟受此大灾,城里的粮仓就得开仓放粮。
只是城内粮仓的那点粮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除了那些贵族及地主有余粮之外,普通的百姓几乎都是食不果腹。
而且,那些贪婪的地主,乘机抬高粮价不说,还打扮成灾民的模样,混入其中。
平常一个三口之家,一日的赈灾粮食是一升,而这些地主却与一些贪吏勾结,将家中所有人丁都算上,一个地主一日就领走了二十升,昧下了许多赈灾之粮。这就导致官府的粮食越来越少,能够用以赈灾的粮食越来越少,而这些地主家的粮食却越来越多的状况。
城中的百姓活不下去,许多人也加入了城外百姓的队伍,割稻苗充饥。
而城中的人将他们称之为稻民,见到都要退避三舍,生怕他们会向自己讨要吃的。
稻苗刚发芽啊的时候,倒是能够吃,但是时间一久,就生长了,而且叶子也发黄,自然是吃不了了。
去年十月底的时候,稻民之中一个叫贺元凯的人提出建议,大伙一起去左邑城城门处求粮,很快就得到了众稻民的响应,近二十万的民众,来到城门口,恳请府令给他们一些吃的,给他们一条活路。
这左邑城的府令却没有安抚,反而宣布其为乱民,称之为稻民贼,调遣大军镇压。
这些原本就是属于左邑城的百姓,万万没有想到,府令大人居然会将屠刀举起,对准他们。
这些手无寸铁,而且饥肠辘辘的百姓,怎么能够敌得过训练有素,身强力壮的军队。不过才三天,二十万人除了少部分手脚麻利的人逃了出来,其余的都被冷血无情的士兵给杀害。
而左邑城的府令,却将这次的事件,说成是有人聚众谋反,全靠他指挥得当,才保下左邑城,歼灭反贼二十万人。
对于这样的事情,在大夏各个地方都有发生。明氏根本就无暇顾及,也没有仔细地调查,就随便写了一封嘉奖信,赏赐了一些金银了事。
而歪嘴山上的土匪,便是这些逃出生天的稻民。
他们无路可逃之下,只能进了山,在山上找了一个地方安歇。好在山中倒是有些野果,也能够捕食到一些猎物,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后来,在山中建了一个寨子之后,有人提议去劫过往的商队。
于是,他们便劫了一支从临河前往宁都的商队,得到了很多物资。
这支商队的物资足足有十几车,足够他们生活很久,有了吃的,他们便没有再下山劫掠过了。
到了今年过年,那十几车的物资眼看就要见底了,于是有人提议再去劫掠一次。
打探消息的人得知了山脚下在建立一个城镇,便将目光瞄准了黄河滩镇,于是便有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此时,歪嘴山山寨之中,一个满脸胡子的汉子坐在一张虎皮椅子上,左右两边各坐着几位大汉。
“大当家的,我看这个镇子不太好惹啊,今日多亏了轻灵出手,我们才得胜!他们要是再派出高手过来了,可怎么办呢?”有人开口对那胡子大汉说道。
那胡子大汉名叫贺元旋,是贺元凯的亲弟弟。左邑城的那场屠杀,他带着不到一百位稻民逃进了山中,落草成了土匪。由于他的声望在这群人之中算的上是最高的,便让他成了大当家。
贺元旋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的,但是脑袋瓜子还算灵活,不然也逃不出那场屠杀。
他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说道:“可是山寨里面吃的不多了。现在是冬天,山里的猎物都躲了起来,我们也捕捉不到什么猎物了。这些日子,听闻宁都发生了大事,所以也没有过往的商队。我们只能向这个镇子下手,不然大家都会活活饿死。”
他说的是当下山寨所面临的问题,眼下他们只有这一条活路。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活着,就是他们唯一的追求。至于别人,他们哪里还管人家会如何!
整个厅中,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杨老幺,你明日带人下去一趟。再给他们下最后的通牒,如果不给银子的话,用粮食抵也可以。”贺元旋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其中一个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