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微微皱眉:“莫姑娘何出此言?”
莫珠子冷笑:“云梦子是救我还是救诸子箭?”
“有何差别?”流云看着她。
“云梦子促成神兵集结无非也是为了解封北冥。拯救故土理所当然,可为何不直言,为何要利用要欺骗?”莫珠子怒意上行,语速都变快了,“若为了成全北冥搞出这么多事情,牺牲了锦川,牺牲了无辜,他们与当初的彩云间又有什么差别?弄成今天这个局面,她也是始作俑者之一!我无法接受!”
“嗯……郁结滞气,怒火攻心都不利于痊愈,”流云摇摇头,又似是认真思考了一番,看着莫珠子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揶揄之色,反而满眼真挚,“心结难愈,莫姑娘如此愤懑,何不当面质问师尊?即便你不愿回去,也莫要留下沉疴。”
说罢,不等莫珠子回应,流云微微颔首往旁一个让身,一抹紫红从光阴里踱出。
“抱歉,不请自来了。”云梦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莫珠子差点骂出声,可此刻她并没有太多心思愤怒于这师徒两人的套路,更多的是窜走于脊背的惊讶——她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流云受了云梦子的意,退到了树荫之后。
头顶的那朵软绵绵的白云被吹开,阳光穿透树荫,洒在地上,给水渠里的粉红平添了一份明暗不一的光影。
北境,山道。
浩浩荡荡的北上使团行径在树林之中。
四匹毛色油亮的骏马拖着足有半栋厢房那么大的马车不紧不慢的往北而行,夕阳西下,将一众人马拉出长长的影子。
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车内传出,身在四下的护卫充耳不闻。
车内,章大人歪斜的靠在柔软的蒲团上,两个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秀丽端庄的年轻女子端坐另一侧,一个年级较大的嬷嬷疾言厉色,正在训话。
“居然有这胆子,你二人可知违抗圣命会有何结果吗?”嬷嬷满头是汗,略带沧桑的脸因为盛怒而更显沟壑深深。
就在一炷香之前,护卫从山林里抓回了这两位试图逃跑的“礼物”。这是一对天生丽质的双生子,是岐王送给北冥爻的“礼物”。其目的不言而喻。
章大人倒是一脸淡定,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训诫,那肥胖的身躯随着车身的颠婆一颤一颤的。
车行两日,距离北冥无念城愈来愈近,两个小姑娘原本身在后车,与金银宝器安置在一起。就在方才,两人趁着休憩的空挡逃了出去。可是没跑多远便被巡视的护卫发现。
两人一个面无表情一脸淡定,另一个却是委委屈屈眼中含泪,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你胆敢把这马尿给老娘掉下来试试?!想逃是吧?就不怕牵连亲族吗!”嬷嬷不悦,恶狠狠道。
“卖女求荣的父亲不要也罢。”旁边的声音凉悠悠的。此话一出,身边那委屈的姑娘抽泣得更厉害了。
“好哇!!还顶嘴!”嬷嬷脖子一梗就要扬手就是一巴掌。
哭包丫头见状一把扑在顶嘴的丫头身上,喊了出来:“别打我姐姐!”
“嬷嬷这是作甚,”见嬷嬷还要继续,章大人抬声制止,他睁开了眼睛巡视一番,“打坏了岂非更麻烦?”
“章大人,咱们好歹捉了回来,若真被这俩蹄子得逞,你我的脑袋恐怕就得搬家了!”说罢一回头,怒声喝向那抽泣的丫头,“就这么哭哭啼啼不明章法,若惹恼了新主子,就去和冤魂厉鬼作陪吧!”
北冥爻擅用诡咒之术人尽皆知,两个小姑娘面色一变,姐姐顶着肿胀的脸颊拉着妹妹的手,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在。
“就莫要恐吓她们了,”章大人挪了挪肥硕的身子,瞥了一眼两个姑娘,“梨花带雨也是一种美,注意尺度就行了。”
北冥与京都结盟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日前北冥少主早有来访,此次不过是礼尚往来的仪式而已。不就是将后车与车内的礼品带到指定的地方,吃吃喝喝说点体面好听的话,几天后再原路返回。只要不出岔子,就是一个百利无害的闲差。
“嬷嬷,”章大人看出嬷嬷还想说什么,抢先打断道,“山路不易,方才已然耽搁太久,再不加紧恐怕入夜前到不了驿馆。”
嬷嬷闻言似乎明白了章大人的言下之意,顿时色变。正要开口说什么,突然身下猛得一斜——整个车队齐齐趔趄。
“什么人!”
“那是什么!”
“娘嘞——”
随着车外一阵骚动,章大人心里顿时咯噔。
他抽身而起掀开门帘,一阵阴森的冷风突然灌入,逼得他往回缩了缩。
再次睁眼的时候,雾色弥漫四下。仔细看去,山道上阴影成片,仿佛贴着地面,又仿佛悬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