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苍衣从床上下来,下意识地拿出传音符想要联络百里簇景,却发现传音符依旧处于熄灭状态。无论怎么摆弄亮都不亮一下。
他心中微动,又试着拿出其他的传音符来联系别人,试了四五个都没有反应,而就在他试到第六个的时候,传音符忽然亮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师父……嘿嘿嘿……我回来了……”
这个声音干枯嘶哑,如夜枭般刺耳难听。
这又是哪号徒弟?怎么笑得像夜猫子一样慎得慌?
而就在这个时候手中的传音符忽然开始冒起了绿光,无风自燃成一团绿火,眨眼间成了灰烬。
嗯?裴苍衣挑眉。
此时正是夜间,殿内的机关已然打开,冷白色的月光从镂空的殿顶洒落下来,无端有些阴凉。那光芒似乎冒着森森寒意。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吱嘎”一声轻响。
裴苍衣抬眸一看,便见殿门不知何时自行打开了一半,门外却空无一人,唯有树影摇曳。
这是要闹鬼的节奏?
他这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在门外摇曳的树影中忽然多了一个固定的影子。
那是一个人影,应该是个老人,因为他的背佝偻的很厉害,全身裹在血迹斑斑的白布里,手里有一根血红色的拐杖,细看才发现那是鲜血淋漓的人骨。
那老人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进来,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嘴里呼噜呼噜地不知道在咀嚼些什么,整个人像是一个破风箱一般有进的气没出得气儿。
拐杖敲打在地面上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响,越来越快,听得人心头发颤,几乎要蹦出来一般。
裴苍衣眸光动了动。
最终,那人在离裴苍衣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身上的血在下方形成了小血洼,他半低着头枭枭笑道,“嘿嘿嘿,你还记得我是……”
“不记得了。”裴苍衣懒懒道,态度极其敷衍。
白袍鬼:“……”
准备好的问题还没问出来就□□脆利落地噎了回来,这白袍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找了半天才找回恐怖的状态与气氛,“……裴苍衣,你害得我好苦……”
“唔,看来是死在我手里了?”
裴苍衣悠闲地坐了下来,淡淡瞧他一眼,“但本君确实已经不记得了,那就劳烦阁下报上名来,让本君看看你是我宰得哪一号?”
白袍鬼:“……”若是他活着一定也会被再度气死。
有什么比处心积虑想要报仇结果好不容易杀到仇人面前了,结果仇人满脸淡定问你哪位更让鬼挫败的?
白袍鬼终于再也忍不住,刷地一下摘下斗篷,露出一张狗啃过似的鬼脸,“裴苍衣!裴苍衣!你这个阴险卑鄙毒辣的小人!”
看了那张脸裴苍衣终于有了点印象。
这似乎是原主那个大徒弟南翼?不自量力跟自己作对夺权结果被自己弄死的那个?
裴苍衣挑了挑眉,真心实意地发问,“你怎么死了这么久了才想起来报仇?反射弧是不是有些太长了?”
南翼差点气到吐血,指甲瞬间暴涨数丈,“纳命来!”
不得不说变了鬼的南翼似乎功力也变强了不少,掌风那叫一个凌厉,头发也如毒箭一般刺了过来。裴苍衣直接一剑劈了过去,结果没想到南翼裂成两半后又扭曲着自己长了回去,更加凶狠地扑了上来。
“不错,看来你变鬼了之后也有好好练功,为师甚慰。”裴苍衣一边打斗一边啧啧称奇,“这再生能力是和地龙(蚯蚓)学的吧?有点意思。”
南翼被刺激得彻底狂化了,不要命似的扑上来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仗着自己身体能够再生所以忽略裴苍衣大部分的剑光,只有偶尔当剑光要扫到他的左肋下的时候才会闪避。
裴苍衣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一边漫不经心地挖苦,一边耐心等待,等到寻得一绝佳时机的时候直接一剑穿透南翼的肋下,干簇利落而又狠绝。
南翼砰地一声化成一团轻烟不见了踪影。
这死得还挺快,连句遗言都不交代一下么?
裴苍衣淡淡地收了剑,推开门走了出去,眼前画面猛然一闪,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一片山谷之中,谷中溪水潺潺,暗香浮动。
而他此刻似乎站在一个圆台上,自圆台向外一周辐射出八条通路。
这似乎是饮梦谷啊。
但是饮梦谷离着他天玄派十万八千里远,绝对不是一推门就能到的地方,不然他当时也不会来不及救胡梦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