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江镇面积不大,风景算不上极好,比起山明水秀这种夸赞,更偏向于素雅的质朴。
周边几个镇子早些年因为频繁地震耽误了发展,后来开发旅游业,效果极好,有些还成了网红打卡地,等到珑江镇也想效仿时,已经抢不到多少游客,于是干脆安分守己,专心做着古老传家的刺绣手艺。
这里多雨,潮湿,跟明城的气候很不相同。
许肆月问顾雪沉想不想她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水帘细密地拍打屋檐,沙沙作响。
她坐在客栈楼下的小茶馆里,穿着条吊带长裙,长发披散,妆容干净,偏偏长相过份艳丽,不化浓妆也美得放肆,让来来回回经过的男人打量又不敢靠近。
程熙在许肆月对面,眼睛瞄着她的屏幕,实在按捺不住心里好奇,纠结地问:“大魔王?”
许肆月托着下巴,抬眼一笑:“怎么,终于敢和我主动搭话了?”
程熙捂着脑袋哀叹。
自打知道肆月捡起了设计的本行,准备搞独立设计师品牌,她就心痒得想着跟肆月一起拼一次,但最近这段时间肆月太忙,富贵姐妹小群里很久没热闹过了,她担心姐妹间疏远,也不好意思直接去要求。
没想到肆月情比金坚,主动跟大魔王点名要她,她兴奋得一宿没睡着,然而等真的跟肆月携手出门,她才意识到,靠,这女人除了信任她,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打探过去。
她在英国那四年,顾雪沉身上发生的所有大事小事,她恨不得全扒出来一条条拿笔记上。
“咱们跳过这个话题吧好不好,我能说的都说了,”程熙把脸埋在臂弯里,“月总你放过我,我就是承蒙大魔王不嫌弃,有幸进深蓝科技做了个最小的产品设计师,再说我心里有愧,见他就心虚,我哪还知道更多啊。”
从许肆月口中得知顾总已经酒后掉马,而肆月也确实对顾总有了真感情,她感慨又欣慰,很多一直不敢说的事都说了。
但唯独一件……
顾总会伸手帮她,是谢她提了当初让肆月追他的赌约。
这句话他只说过一次,为了给她一个理由,其余没讲过更多的,而且下了死令,任何时候不许让
肆月知道。
几年来程熙一直在想,是不是有些东西,肆月从最开始就想错了,顾雪沉对她的爱,也许根本就不是从赌约开始的,而是更早……早到不能想象。
程熙自我拉扯得想撞墙,忍不住要告诉肆月,又怕自己会好心办错事,再给顾雪沉添麻烦。
许肆月摩挲着手机屏上顾雪沉的对话框,刨根问底:“真没了?关于他任何东西我都想知道,你再回忆回忆,那四年我对他……太空白了。”
程熙啧啧两声:“听听你这语气,还敢说对顾雪沉是喜欢?不确定完全爱上他?你心都快长到他身上了好吗,分开这几天,他想不想你我不敢说,你想他倒是严重得很,全摆在脸上了,为了让人家不躲你,还要辛苦忍着不联系。”
许肆月垂眸。
她这三天是很辛苦,从早到晚都想给顾雪沉打电话,如果可以,一天发上几百条微信语音也不嫌烦,她还拍了好多照片,摸到不少新奇的玩意儿,都想给顾雪沉看看。
但是想到他为了避开,人都已经去了国外,如果她真这么乖,让他总能知道她的消息,搞不好他半个月都不会回来。
“我又没爱过别人,我怎么清楚,”许肆月轻声咕哝,“咱们圈子里那些情侣,哪对不是今天好明天分,看脸看钱看家世,那算爱吗?我对爱最直观的了解,就是那天晚上喝醉的顾雪沉。”
她细细的指尖摸着脖颈上的雪月项坠:“我也不明白,我追他三个月,恋爱三个月,加在一起才半年,他怎么会这么在乎我,感情深得让我心脏都疼,搞得我有时候居然会害怕……”
程熙有口难言,“恐怕不只是半年”卡在她喉咙口上吐不出咽不下,干涩地反问:“你怕什么?”
许肆月晃了晃杯子里的茶,桃花眼里水色流转,失神地望着窗外,没回答。
她以前无法无天,骄傲跋扈,没有怕过什么,后来去英国,虽然心理问题病得严重,一个人孤独煎熬,但死她都敢了,也谈不上怕。
可现在她怕好多……怕顾雪沉不为所动,真的不想她。
又怕他难过,默默受苦,怕他一直这么冷淡永远也不肯对她温柔,更害怕,半年的感情基础太短了,还都是伤痕
累累的,他有一天万一想通放手了,变心不爱她,她就会失去。
失去父亲,失去朋友,失去原来的世界,她都已经看淡无所谓。
但想到失去顾雪沉,她骨子里都在冒着寒气,恨不能蜷成一团哭到没命。
这样的患得患失……是他想要的那种爱么?
许肆月神魂不定时,程熙突然一拍桌,举起手机给她看:“卧槽你家大魔王又上热门了,有人在从东京直抵明城的头等舱里偷拍到他侧脸!张张美到逆天!分分钟刷屏的节奏,网上那帮女的又开始哭天抢地,说这么极品的神仙被你这个没心肝的给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