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的外楼梯被拆掉了,防止有人再学我跳窗,楼下有个小护士怀了宝宝我好羡慕,连外面花园的那棵古树都开花了……”
“可你怎么还不醒。”
许肆月低下头,用脸颊磨蹭他手背:“我把你给我的礼物都快背下来了,你怎么还不醒……”
墙上挂着时钟,指针无声转动,许肆月静静望着,等针尖合为一体,转到12的那刻,她轻声说:“老公,生日快乐。”
说完她抹掉眼泪,转过头,对上了顾雪沉的眼睛。
太晚了,病房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光线暖黄,不甚清晰,外面的月色也过于温柔,实在起不到照明的作用。
四处静得过份,呼吸和心跳全部消失,到处变成黑白剪影,天地空荡,只剩下一双半睁的黑瞳。
许肆月呆呆凝视他,声音哽在喉间发不出来。
顾雪沉也没有动,就那么跟她对视。
许肆月身上忽冷忽热,唇动了几下,忽然失控地哭出来:“雪沉,你醒了吗?你是不是看不见我?能不能听见我说话?你怎么不出声,也不叫我,是说不出来吗?”
她扑过去,忍了将近一个月的眼泪决堤:“你想说什么,眨眼睛也行,我能懂的!不能动没事,反应慢也没事,我在呢你别怕!”
最后一种可能跳出来,刺得许肆月愣住,她伏在床边,抽噎着问:“雪沉,你是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你忘了没关系,我重新追你,这次我肯定——”
一只手吃力地从床上抬起,虚弱落下。
他不肯放弃,再次尝试,艰难地放在许肆月头上,嘶哑问:“我老婆这么傻?”
许肆月被他拢在手掌中,目不转睛盯着他,肩膀不断抽缩。
他说得很慢:“知道我要瞎了,傻了,失忆,不能说话,不能自理,还不快跑,等什么?”
许肆月坚韧独立了一个月,华仁医院上下人人知道顾太太有多成熟,但此时此刻,她身上所有撑起的屏障碎成粉末,她最柔软,最娇气,最无助,望着顾雪沉,鼻尖通红地哭出声:“你让我去哪,顾雪沉,你刚醒就不要我了!”
“瞎了我就当你眼睛。”
“哑了我会去学手语!”
“失忆怎么了,我追你两次,也能追第三次。”
“傻了我就照顾你,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你想怎么样我就让你怎样,谁敢欺负你,我第一个打过去!”
“不能自理又有什么关系,我能一辈子陪你。”
许肆月抓着他,仍然不能相信他是真实存在的:“你怎么又不说话?别吓唬我,我现在胆子太小了,真的不经吓。”
透明水迹从顾雪沉眼尾滑出,润湿睫毛,顺着苍白皮肤坠入枕头里。
他低低乞求:“离我近一点。”
像是场梦,醒着睡着幻想了那么多次,他肯相信自己将去地狱,却从未奢望过梦会变成现实。
“我想看清楚……爱我的月月,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