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没给他温暖,但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是为国家拿到连续三年国际机器人大赛冠军,医疗机器人遍布国内一二线城市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大型医院,为重病患者服务,被沈明野陷害的陪伴型机器人面世以后,已经让至少五百位抑郁症患者得到显著好转。”
“他没报复过任何一个伤害他的人,他把疼痛当习惯,那他就活该吗?他奔波了十几年,只想要个妻子,有平静的婚姻,结果一个罪有应得、咎由自取的失败者,为了泄愤杀害他的妻子,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顾雪沉耳中渐渐听不到别的声音了,他专注看着许肆月,像从未有机会,这样仔细地描摹过她。
那时候穿着裙子的少女,明艳得晃眼,骄纵又无情地推他:“顾雪沉,你什么都没有,我早晚要和你分手的。”
现在她一身素丽,坦荡英勇地站在那,每个字都在对他说:“哎,顾雪沉,你有我了。”
我不嫌你的阴暗,我觉得那是可怜。
我不嫌你的沉默,我觉得那是温柔。
别人说你危险,可我想,你内里一直善良,他们都怕你做极端的恶事,但我明白,你不恨这个世界,因为世界给了你一个小月亮。
庭审持续了两个小时,沈明野到后来筋疲力竭,精神状态异常,几经休庭之后,审判长综合各个方面的复杂情况,宣布给顾雪沉的从轻判决。
四个月拘役和罚金。
开庭前被羁押期间的日子,跟刑期一天抵一天。
算到今天,竟然比起刑期还多了些。
沈明野宣判十六年,摔到了桌子下,被警察强制抬走,他有没有命活到刑期结束还未可知。
顾雪沉也不能当庭释放,要回去收拾东西办手续,走完整个流程。
许肆月双手抖得厉害,第一时间没能追上去,她气得原地跺脚,踩着棉花似的一路跟去看守所外面,眼圈红成兔子。
有警察探头出来:“顾雪沉家属?”
“我!”许肆月嗓子破了音,“是我!”
警察抿出笑意:“签字,他快出来了。”
许肆月三个字写得龙飞凤舞,最后一笔歪到了纸张外面,她紧张得不行:“签的不好可以吗?这样过关吗?影不影响他?”
警察没吭声,抽掉签字单溜了,许肆月愣愣地站着,阳光从后方照过来,有一抹影子笼罩向她,一只手落下来,压在她头上。
“许肆月。”
许肆月的眼泪一下子溢出,盯着跟她叠在一起的修长灰影,张了好半天的口,轻声说:“我在。”
“你想好了?如果不跑,从现在开始,你就再也不能反悔。”
有很柔的风声,一下下拍打门扉。
许肆月哽着,反过来问:“四个月失联,够平静一段感情了吗?够一个前科累累的女人,放下被催化出的热烈,从深爱转成冷淡了吗?”
“足够了,”她说,“可我对你变本加厉,顾雪沉,你告诉我为什么。”
男人的手臂抬起,从背后搂住她:“因为你爱我。”
许肆月抓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又捧起来用脸贴着,小心磨蹭。
他抱得更紧,在阳光和风里,对她哑声说:“月月,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