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舜昏睡过去已经一天了,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一路上走走停停,少年的双臂垂落在凌聿庚胸前,脑袋搭在凌聿庚的肩膀上,紧闭的睫毛颤了两下,半睁开眼帘,入目是男人的脖子和凸出的喉结,喉结的弧度像是能戳人,颈侧一颗小小的黑痣闯入他的眼帘。
后来的楚舜,惦记了这颗痣很久。
凌聿庚走路步伐稳,晃晃悠悠就像是身处船上,让人倦意涌上来。
行路中途,凌聿庚和山中碰到的樵夫买了辆板车,用的是和凌聿庚在府中捡来的银钗,他把楚舜放在板车上,拉着前行。
河边湍急的水流趟过,凌聿庚用荷叶装了点水,走到树下,喂到楚舜干涩的唇上,楚舜嘴唇紧闭,水流顺着他唇角流淌而下,凌聿庚叹了口气,用袖子替他擦了擦。
边渺那边杳无音讯,也不知如何了。
他重新去河边弄了点水,回来抵着楚舜下巴,让他张开了嘴,喂到他嘴里。
“咳咳……”楚舜胸口起伏不定,咳了几声,凌聿庚把他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背,少年削瘦的身型愈发显得羸弱。
楚舜喃喃着“冷”,凌聿庚灵力还没恢复,便用身体替他暖了暖,没多做停留,很快继续上了路。
两日后。
合欢宗长长的阶梯之上,凌聿庚背着楚舜,脚下一步步走着阶梯,到了半山腰,见到了看门弟子。
……
回到合欢宗,凌聿庚叫人安置好了楚舜,才去寻自己的身体。
合欢宗宗主殿堂之中,熏香还在燃着,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往上漂浮,榻上盘腿坐着的男子一身白衣,身后墨发倾泻而下,凌聿庚缓缓睁开了眼睛,感受了一下身体。
魂体和实体果然还是不一样。
凌聿庚闭关出来,先去了安置楚舜的厢房,凌聿庚暂且住在了他这边的偏院中,楚舜还没醒,他出厢房时,一名弟子站在殿外,唤了一声“宗主”。
“何事?”
“二师兄不小心弄死了三师弟的蛊虫,两人打起来了,已经三天三夜了!”
合欢宗宗主亲传弟子有三,大师姐边渺,风情万种,一笑便会惹的人红脸,二师兄褚洄,沉迷炼制法器,性子温柔,三师弟江朝允,最是喜欢养蛊,还有一片视为命根子的药田,十三四岁的年纪,便骄纵了些。
论起不务正业,个个都是个中翘楚,但也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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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舜再次睁开眼,眼前就成了华丽的床幔,他身上盖着的,是和楚家潮湿沉重全然不同的柔软被子,温暖又舒适。
有人推门进来,楚舜从床上坐起,身体还有些沉。
“公子,你醒了。”穿着合欢宗弟子服的男子走到窗边,道,“先喝药吧。”
托盘上放着一碗药,旁边还放着一小蝶的蜜饯。
“宗主怕药太苦,喝了口中苦涩,公子可以吃两颗蜜饯缓缓。”
楚舜闻言顿了顿,当初随口应下的,男人倒是放在了心上,他问:“他呢?”
“宗主吗?”弟子说,“二师兄和三师弟打起来了,宗主刚走。”
楚舜端着药喝了,没碰旁边蜜饯。
当天夜里,凌聿庚回到殿内,去楚舜房中时,听人说他歇下了,就没有进去打扰,转而去了藏书阁。
他顺手看了一眼黑化值,发现一直不动的黑化值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减了一。
合欢宗内的藏书阁很大,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凌聿庚游荡在其中,为楚舜挑选适合他修炼的法子,楚舜的灵脉构造不同,一般的方法修炼,只能蓄积灵力,无法将灵力化为己用,凌聿庚便还要将这些古籍稍作一些修改。
阁中涉及到的书籍并非只有双修之法,还有许多其他的古籍,凌聿庚沉迷钻研,叮嘱了旁人给楚舜送吃的,在藏书阁一待就是好几日。
殿外长长的回廊,紧挨着一片湖畔,湖畔中池水清澈,鱼儿在水下游荡,荡开层层涟漪,此处灵气远比人间充沛许多,两名扫地的弟子从一处偏院厢房路过。
“唉,你听说没,这几日宗主都待在藏书阁里。”
“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双修秘籍,可是闭关出来便有了灵感?”
“你可是不知,前两日宗主便带回来了一个炉鼎,听说是要双修榨干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