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求求您救救我爹爹,求您救救我爹爹!”
老者挣扎着回头看见她和长青,眼中似乎亮起一道光,随后也尽力向她求救:“姑娘,姑娘救救我女儿,她还小……”
白素衣垂下眼眸,细细的看着手中把玩的小杯,似乎这只杯子是什么稀世宝物一般,十分仔细。
见她如此,大汉“哈哈”大笑起来,“冷美人,爷就知道你不会多管闲事,不如你也跟爷回家,让爷好好疼你……”
白素衣停下了把玩杯子的手,缓缓抬头看向他。
大汉的话戛然而止,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那样的眼神,真的,好可怕。就像是一个死人在注视着你,乌溜溜的双眸暗沉的没有一丝亮光,看着你,仿佛就要拉着你一同堕入那无尽的黑暗,冷汗悄无声息地从背上冒出来。
白素衣放下手中的杯子,慢慢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长青在桌上丢了一颗碎银子,默默地跟着她。
大汉回过神来,心中恼恨自己竟然被那女子一个眼神给吓住,刚要说话却被打断。
“姑娘!”少女见她要走,趁人不注意使劲挣脱驾着自己手臂的两个人,身子飞快地向她扑过来,跪在她的身后,伸出瘦弱不堪的小手意图抓住她的衣袍,“姑娘,求您救救我爹爹……”
白素衣身后仿佛长了眼睛一般,身体微微一侧,躲开了少女的手,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少女很明显没有意料到她会躲开,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随即大叫起来:“姑娘,救命啊……”
随即而来的是大汉的呼喝声,以及少女的咒骂声,咒骂的对象有大汉一群,还有见死不救的白素衣。
白素衣扯出了一抹冷冷的笑容,世人总是如此,自己受了欺负,便希望得到别人的帮助,如若活在这个世上,不想办法让自己变的强大,那还不如去死……
长青实在有些搞不懂这个王妃,几乎是一整天,除了开始和他说过的几句话之外,再也没有开过口,然后就如同一抹游魂一样在城中四处飘荡。
最奇怪的就是,她难道不用吃东西吗?
在茶馆,点了茶和点心,却什么都不吃,只顾着玩耍那只小杯子,后来正午时候,去了饭馆,点了
一桌菜,示意自己吃,她却一直摩挲着两根雕花的银筷子。
然后继续带着他游荡,有时候还发发呆,最后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巷子里买了两壶酒,一边喝着一边慢慢往回走,走到王府门口,酒也喝完了,随手扔掉两只劣质的酒壶,如游魂般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长青看着那一抹纤细的背影,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大人,”一个侍卫走过来打断了长青的思绪,“王爷叫你去书房。”
长青回过神来,“好,我马上就去。”
书房里的墨紫潇皱着眉头,像是在苦苦地思考着什么。听见外面的声音便扬声示意长青进来。
“长青参见王爷。”
“起来吧。”墨紫潇语气淡漠,之后便抚弄着左手上的墨玉扳指,扳指是上好墨玉打造,黑中泛着莹润的光泽。垂着头半晌不说话。一旁的金凤熏炉中冒出缕缕青烟,随着那越来越重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
长青慢慢起身,不敢抬头,却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半晌终于控制不住又跪了下去:“不知王爷唤长青来有何吩咐。”
墨紫潇看向他,语气有些严厉:“本王今日让你护送王妃回太师府,可据本王所知,王妃似乎没有回去,长青,你可知罪?”
“属下知罪。”长青认罪认得毫无犹豫。
墨紫潇的神情似乎柔和了一点,缓缓道:“本王知道的长青一直都是个做事周到稳妥的人,本王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长青会没有遵循本王的吩咐。”
垂着头的长青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便老老实实地将白素衣说的几句话都供了出来。墨紫潇站了起来,轻轻蹙眉,似乎在思考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手指还在摩挲着扳指,沉思片刻,又问:“然后呢?”
长青又老老实实地把白素衣这一天的奇怪表现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墨紫潇沉默了许久才挥挥手示意他下去,长青默默地退下,留下那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立在昏黄朦胧的灯火中,沉思良久。
第二日早上,白素衣依旧是吃了七分饱,然后吩咐取了两壶酒,依旧一身绿衣的竹儿有些幸灾乐祸地回道:“王爷吩咐,不准再给王妃的院子供一滴酒。”
白素衣闻言沉默了
一会儿,然后起身,往荷花池那边走去。
只见她来到荷花池旁,一双冷眼看着澄碧的池水,忽然,她无任何预兆凛冽的往池里一跃,随后,听闻“噗通”一声的声响,溅起的水花打散在池旁的青石玉上,水花溅起如下雨一般,她跳进澄碧的水里,微凉的水顷刻间包裹了她,长长的墨发顺着流动的水荡漾开来,如水藻一般迤逦多姿。
暗处的文正见她跳下去,肩膀莫名地一怔,然后想起来王爷曾说过,她自杀了也好,免得给计划带来变数,便又按捺住情绪,静静地看向池子。
他在挣扎着,彷徨着。
白色的衣裙和漆黑的长发在水中灵动的漂浮游曳,在慢慢地往下沉,文正的脸上闪现过一丝别样的情绪,看着女子渐渐沉没于池底,心里慢慢地生出复杂的情绪来,轻松的、惋惜的、麻木的,一条生命就这么轻易地消逝了,脆弱的仿佛一个瓷器,不小心失了手,于是就碎了,再也拼不起来,就如同之前在他手上流逝的鲜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