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失掉希望毫无生气地慢慢松开手,双眸毫无生气地渐渐敛了下去,神情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与淡漠,唯有瘦削的脸颊上还残留的泪水,能够证明刚才那目光灼灼的女子确实是她。
明净暗叹一声,又说道:“王妃又何必如此执着,逝者已逝,王妃既然还活着,就该好好珍惜当下的时光,一味地沉溺在过去,如何看得到现在和未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白素衣闻言低低的笑了起来,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何必如此执着?你说的倒是十分轻巧,”她拔下头上的一根簪子,在另一只手心使劲一划,血立刻疯狂地涌了出来,滴落在冰凉的青石地砖上,她却依然若无其事地勾着唇角,看着他,“你痛吗?你不痛,你可以告诉我这样一点都不痛,没有被针刺过的人,永远不会知道被针刺的有多痛,所以你根本不会知道我有多么痛,那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说教?什么逝者已逝,什么回头是岸,什么珍惜当下的时光,我没有现在和未来,因为我的过去,已经将我的现在和未来全部毁灭,我的过去将我拉入了地狱,让我的现在和未来同样被困在了地狱里,永世不能见光!”碧玉的簪子顺着她用力挥动的手臂,“啪”地一声甩到墙角,被摔的粉碎。
明净泰然起身,从一边的屉子里找出一个小瓷瓶和一些白布条,走过来蹲下身替她上了药,包扎了起来。然后将她拉了起来,一直拉到窗边。
窗外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透进来,照亮了飞舞的细尘,明净让她背着窗口,然后指着地上轻声道:“王妃,看见了吗?您看到的是黑色的影子,可那是因为你的背后有阳光啊。”
白素衣一怔,突然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
“因为你的执念,你失去了很多,不丢下你的执念,你只会失去更多,你一直痛苦于你失去的,看不到你得到的,这样之后让你得到的也再次失去。”
“会……会吗?真的吗?”她满脸迷茫的神情,仿佛懵懂的孩子。
明净坐回蒲团,“王妃一直看着那阴暗的一处,早已忘记周围其他地方的好景色了。”
白素衣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站立不稳地扶住窗棂,侧过脸去看向窗外,金黄的阳光将她素白的脸照耀得近乎透明。
“那……那我做的都不对吗?我后来做了那么多……我为爸爸妈妈报仇,我……”
“王妃!”明净唤回有些失魂落魄的她的神智,“你没有错,已经做了就不要后悔,因为后悔无用,徒增悔恨罢了,你能做的,也只是不要再让这一刻,成为你后悔的前一刻而已。”
“王妃,正午将至,您该去用素斋了。”
白素衣低着头沉默不语,许久,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蒲团上闭目静坐的明净,神色恢复了平静,语气却似笑似讽:“我倒是十分好奇,像大师这般得道的高僧,不是应该满口禅语的么,怎么偏偏都是些大白话。”
明净丝毫不动,“禅在心中,又何必宣禅于口,何况‘得道’二字,明净相距甚远。”
白素衣不再说话,只唇角一动,抽出帕子细细将脸擦干净,然后慢慢走过去开了门,灿烂的阳光透进屋来,将她笼罩,带着初夏时节特有的微微的灼热与耀眼,她不由自主她伸出一只手来,挡住了刺入眼睛的金黄。
华贵的衣料,金丝银线绣成的各种繁复花纹,还有各种簪花环佩,随着女子的走动在阳光下闪耀着炫丽的光泽。白素衣唤了一个小沙弥引路,到了之前休息的偏殿,又吩咐将斋饭送过来,小沙弥双手合十道:“明净师叔早已吩咐过的。”
白素衣推门的手顿了一顿,随即点点头,便推门进入。
“手怎么了?”墨紫潇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破了。”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走到桌边坐下来,整个人像是突然间轻松下来。伸手倒了一杯热茶,放置唇边,慢慢地抿了一口。
墨紫潇走到她身后,扶住她的肩膀,“很累吗?明净大师和你说了什么?”
“我的过去。”
他很直接,她也直接。
“哦?”他却十分有兴趣的样子,挑眉道:“你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