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保育院的这几天,韩东诚因为脖子上的伤,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孩子们同情他的伤,又好奇他的遭遇。不断有人围在他的附近,频频示好。
韩东诚始终绷着脸,对谁都是爱答不理不理的冷漠姿态。次数多了,那些对他抱有好感的孩子心生恶意,到处编造谣言。
保育院的资源不多,学习以及在大人们面前露脸的名额有限,孩子们私下里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大孩子罩着小孩子,关系好的常呆在一起,分成几个团体,争夺表现机会。
徐文祖有意维护自己的好人形象,不参与他们之间的竞争。
毕竟在他人的眼里,好人不会做坏事。
他合上书本,斜斜倚靠着窗台,朝着楼下看。
宿舍楼的后面有个小操场,操场旁边的长凳上,韩东诚穿着破旧发白的衬衫黑裤,呆呆怔怔像个木偶一样板正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地看着孩子们打篮球。
有人说韩东诚是个小哑巴,因为残疾才被送到保育院。说他父母去世,经常遭受家暴,和人打架,是个坏孩子。
和韩东诚一个宿舍的小男孩不信这些谣言,跑去问严富顺,问韩东诚之前遭遇了些什么。
严富顺听到这样的问话,总是笑眯眯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她装模作样地露出为难神色,模棱两可地说,“东诚的父亲其实……他是个可怜的孩子……比其他孩子都要可怜……”
问问题的孩子看出严富顺的为难,懂事地表示理解,然后离开,把得到的答案告诉其他孩子,为谣言添油加醋,传得愈发难听。
徐文祖闲着无聊,有意无意地暗示怂恿那些孩子排挤欺负韩东诚,之后又挺身而出,小小地教训了他们一番。
他为韩东诚出头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保育院。
严富顺听到消息,特意过来打趣他,乐呵呵地说,“看来我们文祖,马上就要交到新朋友了。”
徐文祖听到她的话,抬起手对着阳光,虚虚握了一下,没有回复。
当天晚上临睡前,韩东诚意料之中地出现,站在他的房间门口,声音沙哑地说了句谢谢。
徐文祖佯装诧异地反问,“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他早
就看出韩东诚不是哑巴,一点都不惊讶他能开口说话。多说这么一句,纯粹的只是因为看到韩东诚发声吃力,恶劣因子作祟。
韩东诚听到他的话,扯着嗓子多说了几个字,向他解释。
徐文祖目光划过他额头沁出的汗珠,停留在他的眼睛上,慢吞吞地露出了个笑,礼貌回声不客气。
他装出一副温和面孔,虚伪地为乱传谣言的孩子开脱,告诉韩东诚,“他们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没有恶意。”
韩东诚眼角微垂,忽然也跟着笑了一下。笑容清清淡淡,只是简单地翘下唇角,如果不是他观察仔细,说不定都发现不了,素的像杯没有味道的白开水。
徐文祖送他离开以后,回到房间,端起桌子上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满嘴的白开水味道。
秋天过去一半,保育院里的老树树叶摇摇欲坠,凉风一吹,就落了满地。
韩东诚脖子上的伤痕已经完全消失,偶尔开口说话。说他是个小哑巴的谣言不攻自破,但在面对保育院里的其他孩子时,仍是一副爱答不理的冰山模样。
只有徐文祖例外。
韩东诚像条小尾巴一样,时不时地出现在他周围,送颗糖,递支笔,在哪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徐文祖不讨厌韩东诚这种区别对待的做法,甚至在刻意纵容。就像严富顺说的那样,他拥有了‘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