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才十二岁,作男童打扮。
老鸟那时穿着普普通通的一身黑衣,鞭子别在腰上,胡须跟头发都花白了。
他站在门口,谦恭有礼地请师父出来切磋。
师父正带着她给瓷盆里的金鱼换水,听故人来了,匆匆擦干手就出去迎接。
两人在门外寒暄一气,不紧不慢地走到院里。
在空旷的院子中央,老鸟对师父行了个揖礼:“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承让!”
她跟师兄弟们挤在旁边看热闹,都不太喜欢这个刚见面就要开打的人。
师父不慌不忙:“先不要——待我祭了师长,斋戒三日,沐浴更衣后再比!”
师父顿顿吃肉,过庙也不拜,连祖师爷的牌位都丢在犄角旮旯的神龛里,布了厚厚一层灰。
所以这话就是推脱。
老鸟咧嘴一笑,表示理解:“宿宗主如此重礼,倒是山人我唐突了!”
继而,他话锋一转:“这样吧,我就在门口等你……三日后再战!”
完,老鸟就出门去了,大师兄跟出去瞧,回来禀告:“他果真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还跟经过门口的卖饼的买了十二张锅盔!”
师父直翻白眼儿,不胜其烦。
一白过去,老鸟也没有走的意思。
彼时寒地冻,他穿着单薄的衣服,竟然不嫌冷。
善良的二师兄想给他送只炭盆,被师父阻止了……
“别管,冻死他才好!”
那是师父第一次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恶毒的样子。
在此之前,他对待任何人都德善有加。
当晚上,师父在床上辗转反侧,睡得极不踏实。
鬼七不敢打扰他,一动不动地装睡。
到三更时,师父拍了拍她的脸:“七,我知道你没睡,你爬上院墙,帮师父瞅一眼那人,看看他还在不?”
然后她被师父拎出被窝,套上厚厚的棉袍、棉靴:“去吧,别跟他话!”
她出去看了,老鸟还在门口盘腿打坐,身边放着硬邦邦的锅盔。
她回去如实禀告师父。
师父好看的眉头蹙成了一个疙瘩:“看来我们又要搬家了……”
的她很担忧:“师父你打不过他吗?”
师父一边帮她脱下袍、靴,一边:“这个人是官府的走狗,我不想跟他打交道!”
“师父,那你把他打跑不就行了?”
师父把她搁在膝上,搂在怀里取暖:“你真以为他是来约战?我看,是有棘手的营生干不了,所以他的主子教他来试探——如果我赢了,这营生就推不掉了!”
鬼七转了转眼珠:“要是你输了呢?”
师父无奈一笑:“输了更惨,他就要杀我了!”
这句话惊得她打了个冷战,急忙:“师父你一定要赢!”
师父沉吟半晌,突然有些悲伤:“有的时候,我很想寻死——但一想到你找不见我,不知要哭成什么样,就舍不得死了……”
那时她太,不懂怎么安抚师父,只知道哭。
她哭的稀里哗啦,最后把师父逗乐了:“好了好了,我笑的,你不要哭,我怕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