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王正泽一直在府衙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住着,这里虽然不及王府,但是只要见不到钟氏,他就觉得心里十分的舒服。
顾太傅到底还是更看重?自己的声誉,最后选择明哲保身,不管钟家的事情了。
钟家彻底被牵连了进去,钟家的二伯,连同?钟家的几个亲戚,还有钟念秋的父亲也被查出,包庇了这件事,撤了官职,一同?押入大牢,因为涉及太多的命案,最后判了个斩立决。
可以说钟家算是彻底完了。
今日是沐休,王正泽难得睡了一个懒觉,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梳洗完毕,站在铜镜前面,看着随从给刮掉胡须。
因着王正泽年岁最小,也有人暗示过他,可以蓄胡子,但是王正泽却没有听进去,一开?始也不过想着这是自己不喜,后来有一日做梦,忽然间就梦到和林瑶刚成亲那会儿,那时候林瑶还是个略带几分天真的初嫁女子,每次看到他的时候,目光都是亮晶晶的。
早上的时候,都是林瑶起床给他漱洗换衣,每次只要冒出胡茬子来,都会认认真真的帮着他刮干净,有一次他忍不住问她,林瑶当时就脸红了。
那时候家境贫寒,屋里但凡能看得过去的都是林瑶的陪嫁,她的脸红彤彤的就像是铺在床上的大喜被褥,这也是林瑶亲自绣的陪嫁。
可真是好看呀。
王正泽一时恍惚,那时候听到林瑶羞涩的说道,“最喜欢夫君这般清俊的面容,貌似潘安也不过如此。”
那时候他就懂了,林瑶是不喜欢蓄胡的男子。
“大人?”
旁边的随从给他刮完了胡子,喊了他一声,王正泽这才回过神来,问道“赵沫家的呢?”
赵沫家的正是巧儿,她也不想管王正泽的事情,但是王正泽好像非常看好她,就是他从王府里暂时搬出来,住在府衙后面,也要把她带出来。
其实巧儿经常会怼王正泽,呛了他好几次,按道理要是别的仆妇这般,早就被发卖掉了,但是奇怪的王正泽也就脸色难看,罚了她的月例,再多的也就没有了。
“知道您起来了,去端饭去了。”
王正泽点头,坐在屋里刚翻开一
本书就看到巧儿端着食盒过来,随后摆在了屋内的案桌上,喊道,“大人,用膳了。”
王正泽一看,两个菜,一个煎豆腐,还有一个则是炒菘菜,还有一碗海米汤和米饭,忍不住皱眉说道,“你这做的什么?连个荤腥都没有!”
巧儿倒是不惧王正泽,给他摆好筷子?,说道,“老爷您给了奴婢多少银子?如今这菜价贵的离谱,能吃上饭就不错了。”
王正泽气的脸色突变,冷冷的看着巧儿,钟家被牵连进去,钟念秋为了救钟家,把陪嫁都给花光了,这里疏通银子,那边撒钱,却都是毫无用处。
当然,最主要的是王正泽想着和钟念秋分开?,所以不管她有没有银子,他都不会花她的,但是之前他大手大脚的,没有留下银子,所以如今正是艰难了。
正如巧儿所说,能有饭吃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王正泽想了想忍了下来,倒也没有再抱怨,开?始吃饭,说起来也是好笑,以前那么挑剔的,如今居然就把这些饭菜都给吃光了,这豆腐想来也放许久了,是隔夜的,不是早上刚买的那种,吃一口都嫩的不行,吃起来有些老,但是隔夜的能稍微便宜一些,这个米也是,想来是去年的陈米,吃起来没有一丝香味。
但是王正泽居然都给吃光了。
什么都抵不上,认命这俩字。
巧儿也是对王正泽充满怨气的,原本把事情推给钟氏,以后就没她的事情了,谁知道钟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一下子?就风光不再,王正泽果然如以往一般,遇到这种事情不说帮着娘子?一把,马上就跑到了府衙附近,借了个院子住,毕竟是一朝内阁大臣,许多人都借不到,但是他一开?口就直接被人腾出了地方来。
那之后就当没有钟氏一般,很?决裂要撇清关系。
他要撇清就撇清吧,要搬出王府就搬出来……却偏偏拉着她,巧儿真是有苦说不出来,有些后悔当初王正泽生病的时候,因为觉得他有些可怜而照看他了。
王正泽用完了膳,看到巧儿负气的收拾碗筷,动作很?很?大,皱眉说道,“你这丫头,要不是你跟过阿瑶,我?看在她的面子上,手上留情,不然早就把你发卖掉了。”
巧儿一惊,“夫人可是把卖身契还给奴婢了。”
王正泽往后一躺,冷冷的看着巧儿,说道,“那又如何,你夫君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呢,只要你还是赵沫的娘子?,你就一日没办法挣脱开这个束缚。”
巧儿一下子?就愣住了,她低着头,却是面露倔强和愤怒。
其实王正泽在某种程度上一直都有些纵容巧儿,不然她一个仆妇,还不是王正泽随意处置的。
大概就如同?他自己说道那般,是因为巧儿曾经是林瑶的丫鬟,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王正泽对林瑶的旧情复燃,念念不忘,导致他对巧儿也发作不起来。
有时候看着巧儿忙来忙去的,他会有种错觉,似乎林瑶还在家中。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我?的宽容也是有个限度的。”
巧儿端着空碗出去,一推门,外面冷的叫人牙齿打颤,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不管怎么样,就如同?王正泽说的那般,为了夫君,她也只能认命。
拿着碗筷到了厨房,比起王府来,这边实在是简陋,说是厨房,也就是一个茅草搭起来的棚子?,外面水缸里是水已经冻上了,她用瓢子,敲了半天才把上面的一层冰敲碎,盛出凉水来,参上了锅里的热水开?始洗碗。
正在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巧儿用手背在围裙上擦了擦,起身去开门,随即吓了一跳,外面是一个面色憔悴的女人,她眼睛红肿,穿着的白色莲蓬衣上沾着一大块黑色的污渍,看起来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