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机,默默盘算着。
聚餐结束后,苏岁柠坐在乐室里没走。
路简之从椅子靠背上拎起包,临开门前瞥了她一眼,顺口问:“怎么今个心不在焉的?”
苏岁柠抬眸,斟酌了一下:“有事问你。”
路简之脚步一顿:“问什么?”
他转身在苏岁柠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翘了个二郎腿,笑嘻嘻地问她:“让我猜猜,宋时礼是不是?”
苏岁柠点了下头:“算是吧。”
路简之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耸了耸肩:“知无不言。”
苏岁柠正了正色。
“程家的事。”
关于宋时礼的过去,她想知道更多。
路简之动作微顿,颇感兴趣地抬起眼帘:“程初栀还是程从榆?”
苏岁柠看着他,重复一遍:“知无不言。”
路简之“啧”了声:“行。”
“我,宋时礼,程从榆,从小一起长大。”
他一面说,一面拉开汽水罐的拉环。
“加上我堂哥,那会儿我们几个玩得挺好。我闹腾,程从榆跟着疯,宋时礼是我们之中最像个少爷的。”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乐室,路简之的眼底浮现出几分复杂的情绪,打开回忆的门。
“后来程从榆变了很多,我们也不怎么联系了。再过几年,程家生意难做,程仰找到宋叔叔,旁敲侧击地抛出联姻的想法。”
苏岁柠安静地听着,没说话。
路简之停顿片刻:“宋栋远同意了,你看看,一句话就把人一辈子安排出去。”
“程从榆知道之后,在饭局上差点掀了桌子,质问为什么要拿亲女儿当筹码去求人合作,就那么想当别人的看门狗?”
“他觉得既然两家交情深厚,为什么宋氏不能直接出手相助,而是要安排一场联姻。从那以后,程从榆看宋时礼,是怎么看怎么虚伪,怎么看怎么自私。”
路简之喝了口饮料,清清嗓子。
“总之,程家上下,除了程从榆,都支持商业联姻。至于程初栀…”
他回忆了一下,是她的印象实在是很模糊:“她应该没什么想法?我不太了解她,很早以前我们在程家玩,她就只敢偷偷躲着看。但我知道她很听父母的话,胆子特小。”
语罢,他靠在沙发上,说:“我知道的关于程家的事就这些,但我个人视角,你再去问问宋时礼吧。”
苏岁柠理了理人物关系,舒了口气,抬头微笑:“我知道了,谢谢你。”
路简之随意地应道:“没事儿,小事一桩。”
他起身拿包的时候,又淡声说了句话,其实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以前是真好啊。”
苏岁柠抬眼。
她的共情能力出色,透过路简之这句话,她似乎看见了绿树掩映的翠湾花园,阳光里说说笑笑的少年。
人总是要长大,面对,然后渐行渐远。
苏岁柠从活动中心出去,往宿舍楼走。
校园大道蝉鸣声声,炽烈的阳光下,她看到背着帆布包,拖着行李箱,迎面走来的程初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