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临抓着云灼的手,仰起脸来,眼中一片冻结的冷静,而在那更深处,是一片鬼迷心窍的混沌。
“你要去哪?”
他仿佛被卡在这个问题上,重蹈覆辙的异常态度,把简单的一句话深刻成他费解一生的命题,以至于触碰到银白躯体中沉睡的疤痕。
他无力阻止的出走,决然的霜白身影,连告别都说不出口的日出时分。
记忆数据发了疯,他被过去的某段记忆致盲,存储在那个场景中的情绪在愚弄他。说不清是他的自我意识并未消亡,被困缚在程序限制中作祟,还是说这具无情无色的机械骨骼也会被创伤应激慑住。
痛和海的气息侵袭着他,腥得他发昏,他追着他的背影,黑夜怎么也走不到头。
星临攥着云灼那只手,还嫌不够,他双手合十,十指再相扣,将云灼的手扣在掌心。
他就这样抬眼看云灼,姿态近乎央求,神色却空白。
“别走。”星临对云灼说。
记忆联动着机体故障,星临身心失控,他用着令人破碎的力度扣住他。
云灼闭了一下眼,“你先放手。”
“星临!”扶木被吓得面色与云灼一样白,“你怎么了?”
“我不放。”星临根本听不进去,“不要走,云灼,你别走。”
他动作凝固,语调平直,来回不停地重复,颠三倒四地要他留下。
扶木和云灼一齐怔愣,神色复杂地注视星临。
这一瞬间,他的诡异可怖,几欲挣破持续已久的乖巧理性,有什么东西即将从他擅长营造的完美假象中破土而出。
一声轻而脆的响,从星临的掌心传出。
“松手!”扶木不可置信,他冲上来拽住星临的手,那声轻响简直震耳欲聋,那是指骨断裂的昭示,他推星临的肩膀,又掰星临的手,却无济于事。
星临瞳仁迟滞地转动,转向扶木方向。
一双洞黑的眼睛没有光亮,死气沉沉地落在虚空的一点,根本看不见扶木。
他转回头,看着云灼,专心得惊人,仿佛除他外全世界都已丧生。
“不要再丢下我。”
他用杀他的力度求他。
云灼看着星临的眼神,他知道他这一刻根本不在这里,他被困在过去的某个时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