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田内的药草与瓜苗一同茁壮生长,直至药草半成,瓜苗开花,云灼才察觉,星临的那一次失踪,其实不同寻常至极。
那是日沉阁一个很寻常的午后。
云灼照常在庭院里照料药田,却发现一片深浅起伏的绿中,藏着几点截然不同的色彩。
他拨开掩映的草叶,被眼前一幕钉在原地。
几株茎叶孱弱的植株,趴伏在湿润土壤上,锯齿叶片的形状锋利,叶面遍布着柔软的短茸毛,纤细的梗上托着浅蓝小花,沾着方才浇下的水滴,仰头向着光与云灼。
它们在这温暖之地蛰伏着汲足养分,一夜之间,悄然绽放。
云灼太认得这植株。
他从前在云归尝过很多次它死后的味道,却只曾见过一次它活着绽开的模样。
这是云回特制糖的原料,他将它生前死后的模样都刻在脑海里,也将它的名字记得清楚,双星草,因其每一花梗上的花是双生。
双星草珍贵而稀少,远在残沙城,长在残沙城主危恒一望无际、看守森严的花园里。
而它此刻却从他的回忆里活出来,在千里之外的异乡土壤上怒放。
云灼在那几朵浅蓝色彩旁回过头,看见日沉阁顶瞬息万变的流云。
他看见闻折竹坐在洗砚池旁打磨零件,流萤和天冬在亭子里摆棋对弈,婆婆在两人身旁的摇椅上懒洋洋地晒太阳,已经昏昏欲睡。
扶木吵吵嚷嚷的声音从一墙之外传来,期间夹杂着星临几句简单明晰的回应。
他们正门不走,偏贪近路,翻墙而入。
一翻一落地,刚好落在药田前。
云灼与星临四目相对。
他与他无数次对视,每一次每一次,凌驾物种,横跨时空,穿越生死,在彼此的眼中听灵魂的响动。
“星临,”云灼开口,“双星草哪来的?”
星临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
“顺路向危城主借了一下。”他说道。
一问一答语气自然,星临说着有礼的话,用着诚挚的目光。
然而话音刚落,闻折竹、流萤和天冬齐齐看向他,他们的目光与云灼相同。
明明是不缺阳光的午后,他们却如同在一片漆黑中看见期盼已久的光明。
以日沉阁与残沙城之间的关系,双星草这类东西不是能顺路借的,西瓜种子绝非星临赶赴残沙的真实目的。
扶木张大眼睛看向星临,惊喜与激动溢满他的异色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