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圣上宽恕臣妾妇人之仁,臣妾只是不愿自己的孩儿遇险。”
圣上闻言却并不气恼,反倒是拉起她的手宽慰道:“皇后所忧,朕岂会不知?年儿亦是朕的儿子,朕也不愿让他身陷囹圄,自当为他寻个靠谱的将领追随于他。”
“只是”
话说了一半,他却突然犹豫起来。他视线扫过殿中众人,在沈寒山面上停了片刻,却终是摇摇头。
“诸位爱卿也知,自从匈奴首领呼延准亲自带兵后,这些年与匈奴苦战,损了我朝大半卓越将领,还有一半,却仍在边关与匈奴鏖战。痛失爱将,是朕之痛,亦是朝国之痛。”
“今日既我儿提议要亲自出征,朕也想问问诸位爱卿,可有人愿随我儿前往边关?”
“不论出身,不论阶品,皆封骁骑大将军,追随我儿左右!”
原本寂静无声的万福殿顿时又是哗然一片。
可哗然过后,却又是骇人的寂静。
谁人都知,匈奴首领呼延准是个凶狠残暴之人,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将领数不胜数,且各个死状惨烈,有些运回平冶的不过是一具残尸。
这些年为了与匈奴抗衡,朝国能上战场的都去了,而今留下的这些除了文官,也就是一些身手平平的小武将和年迈老将了。
即便如今眼前是个一跃登天的龙门,也无人敢跳。
圣上面色也愈发黑沉,看着面前众朝臣竟是无人可用。他一眼扫过那几个垂首不语的武将,正欲发怒,却听卞佑年先一步开了口。
“父皇,既然您说不论出生,不论阶品,儿臣心中倒当真有一人选。”
“此人年轻时骋驰疆场,杀敌无数,当年也算得上让呼延准的父辈叔辈都惧怕的存在。”
“虽说这些年他不曾上阵杀敌,但儿臣觉着,有他指引,儿臣定能不负圣恩,击退匈奴!”
圣上听闻这话却是有疑:“朕竟不记得,我朝国还有如此将才,却并未再度启用?”
卞佑年扬唇一笑:“父皇不记得实乃正常,因为此人如今身在大狱。”
“身在大狱?”圣上双眼微眯,似在思索此人是谁,可须臾过后,却毫无头绪,“说来听听,此人是谁?若当真有将才之能,将他添到大赦名单上,将功补过也无不可。”
“谢父皇!”卞佑年没急着答,却是先一步叩首谢恩。
“此人便是父皇您的手足兄弟,三年前被流放南越的恭王!”
话音落下,寂静再度席卷了整座万福殿,众人屏气凝神,一动不动,连衣料摩擦之声都显得格外突兀。
圣上缓缓坐直身子,向后靠去,倚靠在龙椅之上,摸索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审视着下方的卞佑年。
卞佑年跪得笔直,从其脸上瞧不出一丝一毫的畏惧和心虚,反倒是坦坦荡荡地回视自己的父皇,甚至唇边还携着一抹真挚的笑意。
看上去,仿佛他已驰骋疆场,畅快杀敌了。
漫长的沉默终究被打破了。
圣上站起身,走了下去,站到了卞佑年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