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泓月摇头:“我是盼着那里早日传来少府在奉县久病难医,驾鹤西去的消息。”
“噗嗤”一声,一旁的崔寔一口热茶汤喷涌而出。
云缃绮也着实被这十分文明的咒人死的言论惊到了,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卢泓月抱歉地笑了笑,继续道:“后来呢,盯着盯着,便盯到四娘你从西郊别院出来。圣京谁人不知崔少府高风亮节,从不近女色,怎会突然金屋藏娇?我这才忍不住在月云庄试探你一二。”
云缃绮这回听得更明白了些:“你跟着薛砚去西郊别院吃饭,也是为了打探我与阿寔的关系?就连你去薛府打探阿寔的伤情,也是为了求证他是不是快不行了?那你为何几次三番耻笑、针对于我?”
卢泓月道:“我第一次去见你,那并非是耻笑。我在席
间见你与崔少府似乎郎情妾意,被那份真情打动,这才忍不住笑的。
我后来去找你,是因为听闻你明知崔少府要死,还执意要嫁给他,以为自己误会了这份真情,你是图他的财,才会那样针对你的。”
这下轮到云缃绮喷茶了:我当你是情敌,你竟然在嗑CP?后来还以为自己嗑错了。
倒是崔寔,听闻卢泓月对自个并无心思,神情比方才泰然了许多。
“既然这此中嫌隙皆已解释清楚,卢小娘子不若说说为何久去奉县未归,为何归京不归家,又为何藏在我们的行李中,再次往奉县去呢?”
卢泓月斟酌了良久,才开口道:“我去奉县,是因为,我觉得梁谨此人甚妙。那日在薛府外,我们偶然遇到,便去酒肆喝了一杯,他同我坦白,那次上京本就是因为四娘你,可四娘既心有所属,他也得放下才是,随后便又同我讲了许多在剑南州的见闻云云。”
“我瞧着这人虽看着呆傻、不通文采,却实在是个真诚之人,即使崔少府不在了,崔家还有个崔容,与我年纪相仿,不若趁着外使宴前夕这忙乱的档口,随梁谨去剑南州走一遭,即使后来被抓回去,也算了无遗憾了。”
云缃绮心下了然,只是她还有一事不解:“那你们缘何又要去我家里闹事?”
“不过是想弄弄清楚,少府到底有没有死,我还有多少好日子可过罢了。”
崔寔的反应倒是慢
半拍:“既然迟早都要归京,何故还去打探?”
“那是因为,我,我喜欢上了梁谨。”卢泓月有些羞赧道。
云缃绮暗忖:看来与我猜得差不多,果真是为了这梁谨。
崔寔左右思量一番,复又问道:“喜欢上了梁谨?那理应留在剑南州才对,为何还偏偏回家?”
“梁刺史知晓了我的身份,只言我卢家开罪不起,要梁谨尽快送我归京,不然恐会招致杀身之祸。梁谨自是不愿,便带我偷跑进浔阳附近的山林里去,许久不出。
梁刺史那头,自是怕惹出什么事端,不敢上报,因而卢家一直找不到我们。后来我们便经常偷溜下山玩耍,不过十日,身上的银钱便花光了。”
云缃绮听到这有些无语:这是两个毫无生存能力的顶级恋爱脑?
她又问道:“你偷偷回京,是去为了拿钱?”
卢三娘点头,“这是其一,其二是因为,我想隐姓埋名与梁谨在剑南州安家,永不回京,这次回去,算是与家人最后的道别。躲进你们的行李里,也是怕被人查到,抓回去。”
崔寔郑重其事道:“我以为,卢小娘子这般实在不妥,你二人叛离了家门,毫无生计可依存,这钱总有一天会花光的,不若老实交代,兴许还有转机。”
卢泓月听到这话,有些急了:“转机,何来的转机?卢家儿女,从来没有自由裁断婚姻的权力,他们若知道我心悦之人是个毫无功名傍身
的从五品官之子,定不会同意的。”
见崔寔并不为所动,卢泓月又笑了,“崔少府,我这几日回京,可是打探到不少消息,崔容喜欢上了西突厥的公主,却因为身份地位,还有与我的姻亲所扰,不得善果。
你作为哥哥的,娶了意中人不说,还答应了圣人帮卢家到奉县寻女,不知此刻在府中寒窗苦读的崔容,作何感想呢?”
这话,登时击中了崔寔和云缃绮。
只听崔寔冷冷道:“卢泓月,你究竟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