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可怜极了,泫然欲泣,哀哀欲绝。
姜小满却不知道为什么,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有些疙瘩,也许是因为刚才看见的那些资料让她心里不快。
她只紧了紧书包的带子,然后看着面前这个名义上是她亲生母亲的女人,脆生生道:“妈妈,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一句话出来,闻惠崩不住泪珠,不由分说,抱住她大哭一场。
“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妈妈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妈妈好想你。”
姜小满有些无措,鼻尖都是这个女人的味道,并不难闻。相反的,很好闻,很舒服,她应该是有用香水的习惯,哪怕现在素面朝天,依旧带着馨香。可姜小满却觉得,这怀抱不够温暖。
她定定的站着让闻惠抱,使劲挤了一下泪珠,想要跟着哭一场,发现她哭不出来,于是作罢,只能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等闻惠哭完,她抹抹泪珠,不好意思起来,“吓坏你了吧?”
姜小满摇头。
闻惠拉着她的手,带她进了屋。
闻老太太在医院里陪她的丈夫,事先不知道姜小满会来,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梁元庆还在外地,也正在赶回来的份上。梁思雨也不在家,是以此时此刻,闻家只有闻惠一个人。
让人上了茶和糕点,母女两人就坐在沙发上说话。
闻惠说:“你来得突然也没什么准备,等你爸爸和爷爷『奶』『奶』和你……你妹妹回来,我们再办个家宴,热热闹闹的,给你接风洗尘好不好?你要是有什么不习惯就说出来,家里的人都盼着你回来。”
“很好,就是……我在家从来不会这样。”姜小满垂眸低语。
招待亲戚,客气得仿佛像客人。太客气了,感觉她只是一个邻居家的小孩。
闻惠则是以为她说的是以前没享受过这些糕点茶点,心下更是愧疚心疼,立即道:“这都不算什么,这是英式红茶,糕点是家庭烘焙师做的,外面吃不到。你要是喜欢我就——”
“不了。”姜小满放下样式精致考究的红茶杯,淡淡一笑,“我吃不惯这些。”
“好,吃不惯就不吃,以后我带着你慢慢学。”
姜小满听了这话,歪着脑袋,问她:“妈妈想让我学什么?”
“就……就一些基本的社交礼仪之类的。以前没人教你,但妈妈以后会把你教好的。”闻惠说完,忽然察觉到这好像不是认亲该有的氛围,她垂眼显得有些局促,只能掩饰尴尬般给姜小满倒了一杯红茶。
她发现,她好像不知道怎么和这个孩子相处。
毕竟遗失了十五年,虽然每次想起来肝肠寸断,总想着孩子找到了一定要好好疼爱她,但真找回来了,发现人和人的相处不是那么简单的。
闻惠一时失了神。
正此时,姜小满轻声道:“如果我不想学呢?”
不想学?这怎么能成?
闻惠见不得孩子不思进取不好学,本来是想发脾气的,但转念一想,这孩子以前怕是不好过,日子不好过了,又怎么能要求她懂得更多呢?
人找回来就好。
闻惠笑笑,“很多东西你以前用不到,但不代表以后用不到。该学的还是要学的,妈妈不会害你。”
姜小满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天真,又一记直球:“那妈妈会因为我不够优秀而嫌弃我吗?”
“当然不会。”闻惠说:“妈妈怎么会嫌弃自己的孩子呢?”
姜小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一只手搭在书包上,描绘出转头的形状。片刻后,她把书包背起来,也客客气气道:“其实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回闻家的,就是过来交代一下。”
“什么?”闻惠尖声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
“我现在过得很好,以后我还是会和他们一起生活,不会搬到这里来。”姜小满想起那个养女梁思雨,眼里浮现一抹淡淡的嘲弄,她可记得她踢香香那一脚呢。
“这怎么行呢?这不可以!”闻惠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瞬间变得气血翻涌,“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妈妈怎么会让你流落在外?外面再好,能比闻家还好?”
“外面再不好,我也过了十五年。”姜小满不想和她吵架,说话的语调尽量显得平静,“好吧实话实说,我回来不是和你商量的,我是来通知你的。我,不会回闻家。”
闻惠整个人僵住,她瞪大眼睛,一点也不明白,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女儿为什么说走就走。她伸手想把姜小满拽住,但是扑了隔空。
“小满!”闻惠追出来。
追上来,姜小满没走,因为有人堵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