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辰躺在床上。
他的房间在三楼靠近楼梯的第一间。刚才,一串细小的脚步从楼梯口踏过。
是从四楼下来的人。
女生都在四楼。如果是童彤和虞子衿,走路都很正常,不会故意这么放轻步子。除非那个人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要去哪儿,去干什么。
陆炳辰扯了扯嘴角。
邱采。她那点小把戏瞒不过阮奕。陆炳辰没打算插手。
他按亮手机,扫了眼时间。
走到窗边,打了个电话:“梁许,知道是谁吗?”
电话那头是陆炳辰的心腹,低声应是。这个人是阮奕的亲爹,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拿20个亿过来投资,然后要求这边彻查梁许的税务问题,并且让银行一个月之内,回收他那个建材公司两千万的贷款,否则你撤资。”
那边一听就懂了,这是要把梁许整破产。
关系到阮奕,他不敢直接应是,沉吟片刻,想找个委婉点的说法确认一下陆炳辰的意思,就听见电话那头,陆炳辰淡声问:“有问题吗?”
“没有。”他立刻回答。
陆炳辰挂断了电话。
低头一看时间,五分钟过去了。
陆炳辰躺回床上,闭上眼,在心里默默地计数。小时候他很任性,且从不自控,尤其在阮意浓刚被他爸接进门的那段时间。他闹了几次大事,差点没办法收场。
这些事传到他爷爷耳朵里之后,他就被强行带回祖宅,关进了塔楼。
说白了,就是关禁闭。
其实一个人待在楼塔里,对陆炳辰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爷爷让人把所有的门窗全部紧闭,又放下了遮光的帘布,室内的光和影都不再有变化,就像时间完全停止了流逝。没有参照,人在里面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待了多久。这种仿佛被无限拉长又无处可破的滋味,实在有些难熬。
后来他找了个办法。
塔楼的檐角挂着一串风铃,风吹过的时候风铃会响,他就听着铃响,在心里默默计数。
数到十五分钟的时候,陆炳辰睁开了眼。
邱采还没有回来。
这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了。
邱采刚才下去的时候,他其实就猜到下面那间房子里会发生什么。无非是阮奕揭破了她,然后再听这个女孩哭诉过她的经历苦衷,最后安慰两句——在他的估计里,十五分钟足够了。
陆炳辰的眼冷了下来。他坐起身,想下床,却又顿住了。
如果没什么事。他过去,阮奕可能不会高兴。
他耐着性子又等了五分钟,脸色越来越沉。翻身下到二楼,敲了敲阮奕的房门。
没有回应。
里面没人。
忽然,他听见一楼的大门被人打开了。是邱采,她整个身子都被浇透了,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陆炳辰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听见动静了。一楼大门离三楼太远,开和关他根本听不见。
轰隆一声,雷雨俱下,门被邱采拉开了一条缝,就那么一道小缝,进来的狂风就把天花板上的顶灯吹得疯狂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