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热闹得不像话,与之相比,宫内简直可以用死寂来形容。
久居深宫的人外出,就像耳聋者骤然复聪,觉得世界喧嚣极了。
就像流云,她正缩在马车的角落,双手在袖子下攥着,显然有些紧张,并不敢跟着公主在窗前探头探脑。
好歹入宫前也是在市井长大的,才在宫中当值数年,就已经对想象中宫外潜藏的种种危险产生惧意。
此时流云心里甚至有些埋怨,为什么公主不多带几个侍卫呢?
为什么偏偏只带了她一个侍女?
姜狸并不习惯太多人跟着,除了流云外,只带了一个内监侍卫,正在兼职做车夫。
上辈子被组织控制忙着打打杀杀,这辈子前些天都困在一个地方,姜狸就没过过几天正常人过的日子,因此看见繁华的街道非常兴奋,趴在窗边张望了许久。
行经街边卖自制的工艺品的摊位之时,车内传出一声停车,侍卫连忙驭马又取出脚凳在地上放好。
姜狸掀开帘子正准备往下跳,想了想,还是踩着凳子下地,流云紧随其后。
摊子上卖的是由橡子、栗子和各种果实制作成的小人和动物,瞧着别有一番童趣,另外还摆着草编、根雕、木剑等小玩意儿,不是什么稀罕物,卖不起价,也没什么人驻足。
天道嫌弃这些上不了台面,怂恿姜狸去珠宝店挑点珍珠宝石,被彻底无视。
天道依旧兴致勃勃,换了个方向怂恿:“姜狸姜狸,不远处有家地下暗器黑店,我可以告诉你接头暗号,去挑把趁手的武器,待会去到萧府不就可以拿捏掉男主了吗。”
别的不说,杀人这事是姜狸的专业领域,目标的底细还没有摸清,就要在人家的地盘搞刺杀,还是在对方正值警惕的时候?好好笑哦。
而且,按照天道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脾性,那个黑店十成十就是男主的产业。
真摸不清天道是想男主死还是她死。
姜狸全当听不见,满脸都是对木艺的新奇,心满意足地挑了几样,又问流云有没有合眼的,对方怯生生地说着不用,付了钱就退到一边了。
奇怪了,明明昨天锻炼喊“不行”的时候还中气十足。
不懂得安慰人的姜狸伸手摸了摸流云的头,觉得手感不错,还揉了揉。
恰在这时,几个摊位的距离外传来一声惊呼——
“放开我!给我滚开!”是年轻女子的声音。
三人快步走到声音来源,只见三个男人拉扯着一个黄衣女子走,快从主道扯到巷口了。
后者高声道:“我是鸿威将军府的大小姐,你们谁敢动我!”女子衣着华贵,果然把那三人镇住片刻。
其中一个四肢干瘪、头极大的男人眼睛咕噜转了一圈,对女子厉声道:“你个脑又发昏!将军府?那是你能妄想的?你们俩还不快快将她捆喽!”
大头催促另外一高一矮两兄弟抓住女子,转而又向围观群众赔笑:“诸位见笑了,俺家小妹患了失心疯,偷跑出来,害街坊看笑话,俺做哥哥的这就带她回去。”
很敷衍,连骗人都不肯加三分演技。
女子听罢狠狠咬了钳制的手一口,趁其松懈又扇了对方一巴掌,这一掌几乎使尽了全力,大高个的脸立马就肿起来。
围观群众也觉得脸上一疼。
姜狸刚从人群中挤出来,对身后使了个眼色,侍卫立马上前制住了要发作的大高个。
看见兄弟动弹不得,大头指着侍卫气急败坏:“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管到别人家里来,还不快放开!没见小妹都咬人了吗,这是要发病了,万一咬到哪位街坊可咋办!”
边说还边上手要抓黄衣女,没抓住。
这边余下的矮个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了匕首,抬手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