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烂漫,天气依旧好。
这次,三公主出宫又没走正门。
流云知道,但没有拦着,只是一脸坚定地守在疏芙宫,目送姜狸离去。
孩子长大了。
和上次夜行不同,此时此刻是青天白日,姜狸的身影于宫墙间翻飞,墙下巡逻的侍卫无知无觉。
姜狸的轻功进步很快,已经远超上房揭瓦的程度,故而她还有余力打量这座皇宫。
皇宫并不大,从高处看更小,守卫也没有想象中森严,最顶级的高手不在例行公事的巡逻队和宫门昏昏欲睡的岗哨中,而在乾光殿的周围严防死守。
姜狸只是会一点轻功而已,只要不经过乾光殿,光天化日下就能在宫中来去自如。
天道知道她的内心活动,看不过眼:“皇宫守卫没有你想得那么外强中干,你以为随便哪个人练一练就能飞檐走壁了吗?”
是姜狸的天赋太过恐怖。
和为非作歹相关的本领,她总是领悟得相当迅速。
一路西去,茶香酒气相随。
这家早有耳闻的黑店坐落在西市深处,周围有一所茶寮,一间粮店,一家漆器铺子,很寻常的搭配。
时间尚早,路上行人寥寥,姜狸改变装扮身形,从漆器店挑了个新面具戴上,绕到建筑的后方。
可疑的窄门掩盖在大槐树下,女孩们也反映有许多可疑人物都在这出现,但只出不入,那么姜狸就不能从这进去。
姜狸查看地形,心中判断出内部构造,顷刻寻到一家赌坊的门头来。
旌旗高挂,两个大灯笼缀在左右,如果时间没有这么早,定会贩夫走卒络绎不绝,但现在是清晨,只能看到灯笼下面醉倒一片失意的赌徒,明明是活人却散发着死气。
姜狸一脚踢开挡路的醉汉,掀开帘布走了进去。
皇姐说过,越是孤身犯险,越是要以势压人,对方不知你底细,才会怕你的底牌。
不在营业时间,屋内半明半暗,那半光明也掺着滚滚尘埃。
店中放置着若干张赌桌,似乎二楼也有厢房,此时没有玩牌九的常客,但有彻夜未眠的伙计。
伙计被光线晒醒,迷蒙间看见一个青衣傩面贸然闯进,径直走到面前叩击三下桌面。
傩面人说:“你们掌柜的在哪里?”
伙计从赌桌中爬起,一只眼睛眯着,傩面在逆光中狞笑。赌坊不缺三教九流,看见来者不善,伙计却只是懒懒道:“掌柜的不在,客官改日再来。”
傩面人歪了歪头,没有接受他的建议,转而大步走向柜台,那后面有道小门,估计通向内堂。
伙计见惯登门闹事的,站起大喝:“客官请回!”
不是喝给姜狸听的。
黑暗中,两个打手应声而出,面目凶恶,手拿木棍,露出一身横肉。
两座肉山拦路,木棍怼在前头,姜狸在他们面前显得更加矮小,她身上没带任何武器。
傩面人看着木棍的顶端,耸耸肩。
身后伙计愈发惜字如金:“滚!”
木棍被高高举起,下一秒就要落到傩面人身上,伙计脸色阴狠,心道这人和从前的不速之客一样,马上就要被痛殴一顿扔出门外。
诶,真是毫无待客之道。
傩面人从容不迫,一个侧身躲过肉山的攻击,借力近处的赌桌腾起,踩着打手的头翻到柜台后方,反身旋踢,柜台猛然倒向肉山,台面上的杂物飞出,砸到伙计的脑门上。
伙计吃痛,一时站不稳,摔到桌边长凳上,后背又被狠狠硌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