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相当规模的发行量,印刷品是要赔本的。
然而,棠焕有所不知,书局背后的金主根本不在乎赔本,听说这个朝代有活字印刷,就势在必得地重金购入。
棠焕兴致盎然地翻动报纸,桥报所刊登的文章可谓包罗万象,比经典子集更通俗易懂,比地摊文学又要高雅严谨。
余光瞥到头版新闻,棠焕蹙眉,将报纸合起来看第一页。
《批女诫诸谬误之投石论辩》
头版文章洋洋洒洒,从遣词用句、逻辑推理、结合现实事例,大力批判了《女诫》中前后矛盾、不合实际之处,文章笔走龙蛇,用词奇巧精妙,附带城中虐妻弑母的数字加以佐证,令人信服。
此为投石篇,文末还呼吁各位投稿,欢迎各种论辩文章。
棠焕轻咳,哪怕是状元郎,怕也写不出能辩过此文的篇章来。
底下署名有两位,竟然有一位她很熟悉。
过去只知道“西城何生”爱写志异故事,不成想此人写起论辩更是文采斐然。
还有一位“敲锣笑姑”,是个新鲜笔名。
棠焕翻了翻,桥报上不少部分文章都是被这二人包揽,想来桥报应是二人合办,不知是妻夫还是亲戚。
棠思见堂姐时而笑,时而皱眉,时而发呆,时而在纸中翻找,不知所以。
棠思:“堂姐,你怎么了?”
棠焕折起报纸,带着兴奋问祖母和堂妹看过头版文章没有。
棠思骤然失去血色,低着头摇了摇。
转眼又懊悔,自己太过大惊小怪,让人扫兴。
祖母知道大房嫡女一贯守正自持,只有看到好文章才会情绪高涨,便不失慈爱地说:“我看着字就开始眼晕,你给我们讲讲,都写什么好句子了?”
棠焕便讲起这文章的内容是批评《女诫》。
刚平复好自己的棠思又是大惊。
这是棠家女人个个都熟读的名著,哪房的女人做错事,祖母都要罚她抄写呢。
怎么会有人批评呢?
榻上祖母更是大怒,气得连暖炉都扔掉了,身侧的棠思连忙去接住。
“歪理邪说,休要再读!”
棠焕却在继续,说这文章虽然内容大胆,但是布局脉络,遣词造句都十分绝妙,连当世状元郎都未必能写出来。
又说了文中旁征博引,罗列了不少数据,结合她所思所见,文中所言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听到“状元郎”的时候,祖母脸色已经从暴怒变为狐疑。
在听到署名的郎君在文人间有几分才名的时候,祖母已经接回暖炉,一声不吭,让她们拿着报纸走。
棠焕和棠思拜别祖母,又带着报纸到后花园中。
棠府家大业大,凉亭里还坐着二房的小女儿,三房的三姐妹,以及正客居于此的表妹。
众人正无事可做,远远瞧见她手中的纸张,都伸出好奇的脑袋。
棠焕察觉,没有装订的桥报正适合大家分着看,会心一笑,走到凉亭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