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桃年纪小,受不住恐吓,立马挂上哭相。
是的,医馆里都把报纸当作教义来钻研。
花妩还专门开课,教她们学头版文章。
但大家本就对《女诫》闻所未闻,听起来云里雾里,只记得用来“诫”女子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闻仙使在,绯桃不敢偷懒,小心收好教义就随紫荆回到煲药的屋子中去。
姜狸坐在三楼的老地方,对楼下的小插曲一无所知。
楼还是那栋三层小楼,但一个月过去变化极大,姜狸差点以为自己走错门。
原先门檐折花处,换成一个很大的告示牌,上面画着看病流程,病人可以在旁边拿筹子挂号;
一楼小舞台变成讲台,过去一个月姑娘们就是在这上课的,以后白天也可以作医学科普讲座;
为了环境卫生,轻纱幔帐都被拆卸,取而代之的是干练整洁的竹制屏风;
屏风做成隔断,房间也重新规划。
一楼设有问诊区和取药区,二楼是针灸区和药膳区,姑娘们多住在三楼,仍然是一人一间。
就连姜狸所在的这间房间,仕女图已经被摘掉,原先的位置挂上了画幅大三倍的人体穴位图。
靠墙处比原先增添了两个偌大的书架,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满医书,原先的小书架也还在,不过不放书,而是存放着各种医学用具和人体模型。
先前花妩口中只说“尽管”,但结果比姜狸想象中还好,百萼楼俨然成为真正的医馆,甚至有些姑娘已经学完勾栏中常见的几种病的治疗方法,当得上一声“医师”。
花妩是真的用心了。
当然,现在医馆里真正直面病人望闻问切的,是重金聘请的医女们。
“我原先以为,肯来的医女不会太多。”姜狸感慨。
花妩将绵白外袍搭在门边架子上,尽可能不让药气靠近仙使。
她不施粉黛,似乎没休息好,眼下见青,声音里却充满亢奋:“医女要给达官贵人的家眷瞧病才能得到可观的打赏,但这样的差事吃人情靠关系,自然不如我们医馆钱多又稳定。”
花妩也坐了下来,喝口茶润嗓,“医女虽然沾了个‘医’字,却不受人敬重,在世人眼里和我们一样是下九流。在我们这,还不用受那些势利眼的气。有几个医女老师刚进门,看了馆内一眼,都宁可不要那么多工钱也要留下呢!”
无论是对金钱有追求,还是对医学有追求,都会被百萼医馆吸引。
花妩全无先前冷美人的做派,对着姜狸侃侃而谈医馆内的营业情况。
百萼医馆只收女客,锦绣湖畔熙熙攘攘,最不缺的就是女客。
即使诊金药费都定价不高,开业两天,账上的数额就涨得飞快。
这意味着,此处患病的女子实在很多。
楼下传来破天的叫喊,是治病时吃痛发出的尖叫。
姜狸有过心理准备,还是觉得喘不过气,便把面具摘掉了。
空气中淡淡的药材味使她安心些。
蓦地看到仙使真容,花妩一时惶恐。
花妩早知她性别,也从声线中听出年纪不大,举止步态也说明这身子是养尊处优的。
仙使长得圆头圆脑,眼角天生泛红,不说话的时候嘴角自然翘着,是很可爱的长相。
但是,仙使眼眸黑沉,似在发怒,连带尾部那抹红都沾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