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男人吃过午饭上山打猎,他?的女儿自出生便?没享什么福,再加上瘟疫横行,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他?打算去山上找找猎物,给妻女改善伙食。
山路难走,男人小心翼翼走到半山腰,远远地便?见到了一只膘肥体壮的灰兔,他?眼疾手快地拉动弓箭,箭矢疾驰而?出,一击便?射中了兔子。男人心头一喜,当即跑过去将兔子拿起?来,低头看去,惊觉那兔子流出的竟不是鲜血,而?是一团浓墨般的黑水,散发出阵阵恶臭,不知腐坏了多?久。男人心头一惊,急忙甩开那兔子,才发现这山里阴风阵阵,明?明?还是午后,天却不知不觉黑了。
男人瞳孔剧烈收缩起?来,当即转身朝山下跑去。
然而?那掉在地上的兔子竟化作一团黑色的气体,疏忽便?钻进了他?的身体。
男人睁大眼睛,还未来得及呼救,眼耳口鼻便?流出鲜血来,瞳孔的颜色如水墨般消减,露出麻木的灰白,僵直的目光竟没了丝毫人气。
女子在屋里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丈夫回来,她心里有些慌张,不断跟女儿说着话,“阿芙,你爹从没回来这样迟,他?今夜是不是住在山上了?”
女童看着窗外,漂亮如琉璃的瞳仁倒映着遥遥山林,那山黑钺钺的,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跳出来般,或许是吃人的野兽,或许是其他?的东西?。
“你爹一定会回来的,”女子紧紧抱住女儿,“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失约过。”
男人的确没有失约,但他?是半夜回来的,背着箭篓,面色木然地敲开屋门,痴痴看着屋中的妻女,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女子看到他?忍不住笑起?来,原本打算跑过去拥抱他?,不过对上他?毫无感情的眼睛时,她浑身都僵硬了,“相公?”
男人缓缓向她走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仿佛一只在喘息的野兽,“是我。”女子后退一步,那的确是丈夫的声音,却又不是丈夫的声音。
“你是谁?”多?年的感情让她瞬间?辨别出了不同,大声问道:“我相公呢?你把我相公怎么了?!”
男人闻言露出些许费解之色,似乎没想到自己竟然扮演失败了,他?偏头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断断续续地说道:“他?他?死了”
“不可能!”女子瞬间?崩溃,拿起?地上的扫帚就?朝男人打去,“你这个怪物,那把我相公还给我,还给我!”眼泪顺着她的眼角不断滑落,她在男人山上嗅到了浓烈的腐臭味,“你把他?还给我!”
男人看着她发疯的模样,不仅没有阻止,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享受的神情,不断地品味着从女子身上散发出的绝望和害怕,那是能够让他?强大的养料,越多?越好。
然而?女子很快冷静下来,她看向身后的女儿,女童正静静望着男人,既没有对父亲遇害的伤感,也没有对怪物的害怕,她只是看着,仿若一座小小的雕像。
男人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眯起?眼睛打量她片刻,发现她身上没有任何?负面情绪时,不由?“咦”一声,对她感到无比好奇,“你是谁?”
“你做什么?”女子一把抱过女儿,目光死死盯在男身上,坚决不让他?靠近女儿半步。
女童眨了下眼睛,仍旧注视着男人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找到熟悉的目光,但男人瞳孔灰白涣散,哪里还是她曾经的父亲。他?抬脚朝女人走来,露出满口尖锐的牙齿,女子见状恍然大悟:“你是魔物,你竟然是魔物!”
她和丈夫下山之后就?听闻仙人驱散了凶恶的魔物,还曾在屋里供奉仙人的木像。
“你竟然没有死!”女子面无血色道:“为何??仙人不是将你驱散了吗?你为什么没有死!”
魔物残忍嗜血,没有任何?道德可言,仙人为何?没有彻底杀死它?
魔物闻着空气中越发香甜的食物气息,声音沙哑道:“仙人?什么仙人?不过是蓬莱山的修道者,为了骗功德渡雷劫才借机出现,你们竟信了他?的鬼话,可笑实在可笑”
说完,魔物猛然朝着女子扑过来,嘴角张开最大,竟裂到了耳后的位置。
女子见状仓皇带着女儿朝窗子跑去,她还不能死在这里,决不能!然而?魔物来势汹汹,眨眼便?挪到了她身后,喉咙仿佛变成?了一道深渊,要将她生吞活剥,说时迟那时快!女童将手里握了许久的木剑戳进了魔物的眼睛,脑浆瞬间?爆裂开来,魔物发出一声嘶吼,下意识抱住了脑袋:“该死该死!”
话音未落,他?另一只眼瞳在刹那间?恢复了黑色,“快走”熟悉的声音响彻在女子身后,那是她最熟悉的声音,她缓缓回过头,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丈夫,魔物从他?身上脱离出来,他?已经变成?了一具枯骨,无法?放下的执念让他?撑到了见她们最后一面,“快走!”
女子眼泪瞬间?落下,但她没有停下脚步,抱着女儿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女童始终望着父亲所在的方向,看着他?碎成?灰烬消失在这世上。
明?明?应该流泪哭喊,明?明?应该感到痛苦,但她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大的表情。她自出生,就?不爱讲话,也感觉不到旁人的喜怒哀乐,更?无法?给予父母同样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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