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入了宸琅殿,殿中宫人一个比一个机灵,素日来见他都是躲的远远的,今日竟一改往常姿态,皆在他面前跪拜下来,异口同声道:“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冷血若厮,素来冷着一张脸的何呈奕今日也难得对他们露出笑颜来,大手一挥,吩咐下去:“齐林,都赏下!”
众人谢恩,这才退下。
一股凉气扑面而来,何呈奕将身上玄色貂裘解下丢给宫人,这才稍抬步子,迈到秦葶面前。
他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踏着雪层自赵镜之的行刑之所归来。
本是沉重的步子一下子变得轻快起来,身上血气一股接一股的浪似的涌上发顶,不知是否因他脚步太急,心跳剧烈如同雷鼓,他觉着似要隔着皮肤跳出来一般。
弃了轿辇以最快的速步疾步而来,龙形蛇步,半分未停。
本想过来与秦葶分享赵镜之是如何死在他面前的,但显然此事已经不合时宜,说给大的小的都不对劲。
待身上凉气稍散,他朝前捏过秦葶的双肩,尽力屏息让自己看起来冷静如常,喉结微动,“秦葶,是真的吗?”
相较他那几乎压不住的喜悦,此刻秦葶的心就似被洒上了一层黑墨,怎么也亮堂不起来。
她不想答,却还是冷言道:“他们说都是真的,你还问我干什么。”
有意忽略过去她不喜的神情,何呈奕将秦葶扣到自己怀里,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脊背,“这是这么久以来,朕听到最好的消息。”
“秦葶,好生将这个孩子生下来,朕会好好疼爱他。”
在秦葶此刻听来,即便这时,他仍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命令口吻。
她默不作声,以无声对抗。
他将怀里的人搂的越发紧了一些,心里的欢喜是一颗发芽猛长的草木,眨一眼便长一寸,在这个世上,他已经没什么亲人了,血脉相亲已经被何成灼杀了个干净,他万分珍惜这个突然到来的小生命。
无关男女,只要是秦葶生的便好。
可秦葶并非这么想。
这个突然到来的小生命,突然钻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负累,一个枷锁,他身上流着何呈奕的血,很有可能是
是他的也是她的
天下初定,临近年关,更重要的?????是秦葶有了身孕,这对于何呈奕来说便是天大的喜事。
一改往日阴郁之色,显见着他脸色一日好过一日。
今日下朝,冷长清并未离宫,而是随着何呈奕一同用早膳。
见何呈奕心情不错,冷长清便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陛下最近气色也很好。”
这句话当是说到了何呈奕的心里,他难得开起玩笑,“冷卿不也一样,听说你年后便要成亲了。”
“是。”冷长清笑笑,眼底的美意全透在眼底,“小双嫌冬日冷,要等到来年三月。”
“冬日天寒,秦葶身子重,不宜太累,立春之后便是封后大典。”何呈奕心头早就将这些事一一盘算了个遍,随而抬眼又道,“她自己在宫里怕是待着闷,现在已经快到四个月,胎相已稳,常让那个小双入宫里来陪她,虽小双聒噪,但让她给秦葶解解闷便是她的用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