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给齐林让出路来,他才大步而前,双手将一封书信呈上,轻言道:“陛下。”
此刻的何呈奕紧拧着眉,一门心思皆在面前折子上,对齐林视而不见,只道:“说。”
“方才如意坊的人去了冷府,交上来这个,”齐林一顿,“说是秦葶写的。”
提到如意坊,何呈奕的心口便一阵发紧,目光扫落在齐林此刻双手捧上的书信之上,他神情一凛,“这是秦葶写的?”
“是,”齐林应下,“这是秦葶写给小双的,本是要发往蜀州,可冷大人先前交待过府里的人,有凡事都要先知会冷府一声。”
这是冷长清和小双商量好的安排,生怕秦葶独自在京里出了什么事,何呈奕毕竟在宫中或不能第一时间赶来,可冷府便方便许多。
方才听闻书信是秦葶所写,何呈奕那一刹间内心狂喜,天真的以为是写给他的,得知后况,虽心有黯然,却也十分躁动。
这毕竟是出自秦葶之手。
他伸手一把取过,而后招手示意齐林退下。
信上封蜡完整,字迹干净,照比先前初见秦葶写字已经好了太多。
不过是一封书信,他知秦葶与小双那个东西交好,写信也属正常。
按情按理,他都不应将这信扣下,然,到底是何呈奕并非常人,他自认为天下之中没什么东西是他碰不得的,更何况还是秦葶的信。
他本就不得意小双,从前总是觉得小双会把秦葶给带坏了,如今亦是。
左思右想,他终是给自己寻了许多借口把这封信给拆开。
信纸仍是她素来喜欢的黄花压纸,字迹清整:小双亲启。
此去一别两月有余,心下难安,不知你是否平安到蜀。于冷府老管家要了蜀州地址,忍不住修书一封,再过不久便将临盆,心中惶恐,食不下咽。
望你一切安好。
吾在京中一切如旧,勿念。
秦葶。
短短数语,却让何呈奕反复观摩。
指尖儿覆在秦葶的名字上,而今这两个字,竟可写的这般清秀,想是苦练许久。
明明那不过是写给旁人的一封信,却使得他心满意足,如获至宝。
可她信中提及惶恐,这便让他才浮上唇角的笑意一下子便消了大半,心头不是滋味。
踌躇再三,他将手边折子暂推一旁,取了纸笔来,才要下笔,便想到冷长清曾对她说过,小双那个东西识字不多,写的字似狗扒一般,年也没个长劲。
笔峰抬起又落下,最终执笔之手从右换到左,极其缓慢又做作的假冒小双之名给秦葶写回信。
“秦葶,见字如面。”
“吾亦平安抵达蜀州,一切安好,蜀地湿热,不比京城。吾无一日不记挂于你,临盆在即,念你平安,万事小心,切莫动气,劳心费神。若有难事,遣人去冷府知语即可。”
“吾甚想你,小双。”
寥寥数语何呈奕废了十几页纸张,最终挑出一张还算满意的,既不显得浮夸,语气又要尽量像小双,字还得丑到极致,相信可以瞒过秦葶。
从纸到名,无一处不是假的,但“吾甚想你”却是他本心。
京城离蜀地遥远,收到一封回信几乎要等上半个月,秦葶第一封信发写出去,不过隔了七八日的工夫便收到了回信。
速度之快让秦葶咂舌。
收到回信将其打开,只打眼一瞧便让秦葶皱了眉。
信上的字丑的离谱,别说是字,就似鬼画符。
小双字写的是难看了些,但也不至于此,再瞧信中语调,总觉着哪里奇怪。
这根本不像出自小双之手。
将信纸反复看了个透,秦葶叫来刘婶,“刘婶,这信是从蜀州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