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心中有气,可实在舍不得晾着他,不过让他等了一盏茶,还是让人进了屋。
裴铮从外头进来,对着阮氏行了礼,“参见母亲。”
“我只当亭曈已经忘了我这个母亲。”阮氏的话有些不冷不热,裴铮听得分明,立刻行礼告罪,“前些日子多有忙碌,还请母亲恕罪。”
他今日本是过来给阮氏请安的,压根就没有想过阮氏会让他和舅母还有表妹一块儿用晚膳,那顿饭吃的他不适极了。
阮氏看着裴铮这样,心中无奈极了,她所求所愿也唯有裴铮有锦绣前程,哪里会因为这些事情有所责怪,“你为陛下办差,诸多忙碌母亲都看在眼里,一直引以为豪,怎会怪罪?”
母子俩说了一会儿话,裴铮便说起今日之事,暗示母亲这样做并不合规矩,男女七岁不同席,何况那还只是表妹。
“原来,你也知道这是不合规矩的?”阮氏看着裴铮语气有些不善,裴铮并不说话。
可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里,阮氏也没有要同他迂回的意思,原本因为裴铮刚刚回京,许多事情阮氏都不想同他计较,不愿伤了母子之间的情分,可裴铮还就是铁了心的想要将这件事情给忽略过去。
她不说,裴铮就当没这件事一般。
“你预备拿那个女子怎么办?”阮氏真真是没了耐心,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在等裴铮自己主动和她提起,但裴铮却什么都不说,只让那女子住在自己的院子里。
也并未言明给她什么名分。
裴铮不着急,但阮氏却已经等不下去,“你可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可有谁教过你逃避就能够解决事情的?”
“你告诉母亲,你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阮氏恨铁不成钢,她也没弄明白一想果决的裴铮为何会在这件事情上犹犹豫豫。
“母亲知道,你和她在乡下时候拜过天地,在她的心目当中,你应当是她的丈夫才对,可是亭曈你是镇南侯府的世子,你的婚事哪里可以这般草率?”阮氏说的话句句在理,母亲知道的道理,裴铮也一样清楚。
若非如此,他哪里需要这般头疼?
“你顾念昔日情谊这本是好事,但是你的亲事连我和你父亲都不一定能做主,又岂是你自己可以决定的?”阮氏的声音有些疲倦,裴铮先前的婚约便是先帝定下的。
“若是你下不了决心,那就让母亲来当这个恶人,先给她一个通房的名分,待日后你成了亲,在将她抬为姨娘。”阮氏三言两语便定下了柳朝朝的未来。
裴铮早已经料到母亲的打算,但他却不愿这般苛待柳朝朝,主动开了口,“母亲,朝朝是我的救命恩人。”
“当初我伤的极重,受伤又失忆,如果不是因为她救我,我未必能等到您和父亲派人来找我。”裴铮语气平淡的说起昔日种种,“我高烧不退,大夫都已经放弃,让她带我回家,唯有朝朝并不放弃,带着我去了一个又一个的医馆,她身上并没有什么银子,就连抓药的钱,都是问别人借的。”
阮氏听到这里,一双美眸中满是担忧,带他回家是什么意思,阮氏如何能听不明白?
俨然是伤得太重,大夫都放弃了。
“你的意思是?”
“她不过一个孤女,除了我之外再无亲人,若迟早是要给她一个名分,又何必多委屈她一次?”
“可是…”阮氏心里还在犹豫。
“儿原本就不愿婚配什么皇亲国戚,原先同宁安郡主的婚约,也是先帝定下的,镇南侯府不能对先帝不敬,如今恭亲王府背弃婚约,也正好了了一桩旧事。”裴铮脸色平静的说道。
“镇南侯府原本也不需要攀龙附凤,若是母亲要给儿议亲,还是从太平人家里头找吧。”裴铮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已经将之后的事情都想的清清楚楚。
家世门第太高的不娶,选择太平人家,不过是不想有人欺负柳朝朝。
裴铮迟迟不来找阮氏,也不过明白若是他来求,未必会有什么好结果,若母亲发现他心中所想,并不是什么好事。
“行,这件事便依你。”阮氏答应下来。
可裴铮却并不打算见好就收,“听说母亲给朝朝赐下了避子汤?”
“你应当明白这是规矩。”阮氏的心里泛起阵阵不悦,脸上也有显而易见的怒气,这不过是昨日的事情,裴铮今日便知晓了,她只当是柳朝朝吹得枕头风。
“母亲,这避子汤日后还是免了吧。”裴铮的语气稀疏平常,不辩喜怒,阮氏一时都有些不明白,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亭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与朝朝之事,已一年之久,她一直都未曾有孕,我们曾去医馆看过,大夫说她身子不好,也许是幼时落下了病根,便是没有避子汤,她也不易有孕,母亲又何必剥夺她的希望?”
阮氏沉默下来,显然是心有顾虑。
可裴铮却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原本就是儿对不起她,若非是遇见我,她能嫁给一个普通人,相夫教子,平淡的过完这一生。”
“儿就算能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到底是对不起她。”
没有人生来就愿意当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