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又说笑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对嘉礼太过偏爱。”成元帝声音平静,“朕第一个孩子生来便夭折,那年贵妃逼宫,嘉礼的出生给朕带来了希望。”
他册封肖氏为皇后,怕赵嘉礼会步他的后尘,所以提前扫平了李氏会给他带来的威胁。赵嘉礼虽然没有被册立为太子,但他从小到大所享受的一切无不是众皇子中最好的,成元帝在他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
可他现在发现这个孩子变得越来越不可控了,他太亲近舅舅,恃宠而骄,一次又一次挑战君父的底线。
“陛下,您对端王殿下寄予厚望,自然更为关照,这算不得什么的,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
成元帝讥笑,“你一个不男不女的狗奴才还知道什么叫做父母?”
陈屏俯下身,“奴才虽然低贱,但也还有一两个愿意伺候终老的干儿女,倒也知晓几分。”
成元帝沉默住,良久,忽然仰头望了望天,“陈屏啊。”
“奴才在。”
“你看那星星是不是暗了许多?”
陈屏弓着腰,艰难地仰头张望,谗笑道:“陛下,奴才瞧着,倒比从前更亮了。”
“呵,行了,朕乏了,扶朕回养心殿吧。”
“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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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九重阳节,满城细雨,梧竹萧萧,肖皇后在宫里专门种植各式菊花的宫苑内举办宴会,邀请各府女眷共赏。
席上众人暗怀鬼胎,表面上虽其乐融融,气氛却难免有几分诡异僵持,为了缓解气氛,肖皇后便出了题让各府的小姐争相回答,诗作得最好的可得头筹,乃一支螺钿紫檀琵琶,弦铮流波,如绫如玉。
螺钿紫檀琵琶本就难得,那还是一支五弦琵琶,肖皇后方叫人将它拿出,众人眼前便一亮,纷纷跃跃欲试,席上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季时傿好整以暇地剥着蟹吃,梁齐因不在身边,这些细致活她自己做得不得章法,弄了一会儿就认命扔在一旁了。
她看似懒散地喝着菊花酒,实际上目光肃然警惕地自宫苑各处划过,始终提着一颗心。
蓦地,有人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季时傿转过头,见坐在她身边的少女小心翼翼地往她面前推了一只小碟,上面满是剔好的蟹肉,蟹黄是金色的,看着便叫人很有食欲。
少女小声道:“大将军,给你吃。”
季时傿愣了一下,没敢接过,眼前的少女十岁出头的模样,两颊饱满,下巴尖尖的,一双水晶般的圆眼流光溢彩,气质看上去怯生生的,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