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知府被他说得喉间发烫,面有羞愧,仓皇地别开目光,“疯了,都他娘的疯了!”
炮火如炬,硝烟四起,钺州开始下雪,一片又一片晶莹无暇的雪花将这块满目疮痍的土地覆盖,鲜血,尸体,废墟,天地间如覆缟素,北风号怒天上来,为这场数万人的献祭悲怆嚎哭。
钺州城岌岌可危的城墙,如大厦崩塌,城内无论男女老少,无人投降,西鞑将领被激怒,于十月廿十三,下令屠城。
樊徊璋又想到当初季时傿将他提拔为千户时所说的话。
“从此以后你便代替罗笠的位置,任千户一职,他因何罪过被降责你应该明白,望你不要重蹈覆辙。这是你自己立的功,挣来的军职,日后能走到什么位置,还得看你自己。”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所幸,不辱使命。
钺州城破,八万军民亡于西鞑人刀下的消息,在十月底抵达京城。
季时傿在城墙上拆开密封军报的信件,只看了一眼,顿时潸然泪下,她仰起头,朝阳隐于乌云后,万军同悲。
戚相野狠狠地抹了一把泪,“老子就是死了,做鬼也要杀尽鞑靼人。”
“同胞死得惨啊——”
文武百官聚在城内,头顶时不时有炮火轰击,却无一人生出退意,申行甫沉沉地呼出几口气,“西鞑军到哪儿了?”
“从钺州入境,走过象牙山,度过中州,再往东就是京城。”
季时傿声音恢复平静,“我们现在不能等了,四邻观望到现在,倘若继续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敌人加入围剿,现在有两个法子。”
众人抬起头,季时傿继续道:“第一个你们也知道,昨日挲摩诃派了人来谈判,我们要赔款三千万两白银,并将西北从岐州往东的五大州兼二十七座城池割让给他们,两江流域划给西洋人建厂,我们若想通行还需要交税……”
“这简直贪得无厌,休想!”
季时傿不置可否,“割肉饲虎以求安稳,将虎狼野心喂养到最大的时候就是我们的灭国之日,这其实只是个饮鸩止渴的法子。”
申行甫急迫道:“那第二呢?”
“第二个是冒险之举,我方派人去西域谈判,说动他们出兵援助。”
戚方禹咳了两声,艰难道:“老朽去。”
“不行,阁老是一朝首辅,朝中需要您坐镇。”
申行甫道:“那我去!”
戚相野举了举手,“我也可以!”
“既然要谈判,此人性情万不能冲动急躁。”戚方禹摇了摇头,“你们俩都不行,我朝如今是劣势,你们能琢磨准谈判的姿态,能揣度出西域诸国的想法吗?”
话音落下,忽然有一人走近道:“我去!”
季时傿转过头,眸光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