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傿龇了龇牙,一动浑身的关节“咯嘣咯嘣”的响,“渟渊,你干嘛呢,杵那儿干瞪眼?”
戚相野回过神,讪讪地挠了挠后脑勺,嘴里含糊不清道:“没干嘛……”
“鞑靼使臣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戚相野叹了一声气,神情不悦,“与上次是一样的条件,那三千万两白银的赔款倒是免了,只不过鞑靼会派驻军入境,美名其曰是帮我们镇守关隘港口,因此每年大靖都需要向鞑靼缴纳维安费。”
“那不还是变相赔款。”季时傿讥笑了一声,“说得冠冕堂皇。”
她神情凝重,紧紧皱着眉,最开始开战,朝中众人正是斗志最高涨的时候,宁死不降,挲摩诃第一次派使臣谈判便无功而返,若非自古便有“两军对垒,不斩来使”的传统,先帝差点就当场砍了鞑靼使者。
可如今拖了两个月,新皇不似先帝年轻时那般锐意进取,只怕早就想迁都南下,苟延残喘,如今朝中的主和派占了上风,季时傿也不知道这仗还再打多久。
“还有……”戚相野面色犹豫,沉沉叹道:“鞑靼使臣还向我朝求娶长公主。”
“长公主?”季时傿愕然道:“我们哪来的长公主?”
隆康帝就一个嫡亲妹妹赵嘉乐,还死在了宫变中,他自己尚没有女儿,如今宫里只有十公主一个公主,想到这儿,季时傿脸色僵住。
戚相野顺势道:“你猜得没错,陛下正打算将十公主封为福宁长公主。”
“她才四个月!”季时傿拔高声音,“把一个婴孩推出去和亲,我看他们是疯了!”
“可不是。”戚相野摇了摇头,“柳太嫔闹了一早了。”
“换谁谁不闹。”季时傿嗤了一声,“敢情不是他们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
“今早大朝会吵的啊。”
戚相野苦笑了一声,“王众他们说,再这么耗下去,城破是必然,将鞑靼军激怒,反倒对我们没好处。”
“他们想议和?”
“对。”戚相野抠掉手上干裂的死皮,“都不想打了,这么久,等不到援军,城内没有物资,我们连鱼死网破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议和条件,和亡国有什么区别?”
季时傿撑着床铺站起来准备出去巡视,温玉里给她加了几层钢板,便于借力,腿倒是能站起来了,“倒也不是不能打,援兵不是还没来吗?挲摩诃千里迢迢打到京城,两个月下来,他们的损耗可比我们严重,此次谈判,看似我们是被动,他们也未必就比我们好到哪里去。”
戚相野跟着站起来,“话是如此,只是打不打可不是我们说了算,你得看宫里那位的意思。”
“你觉得如今,我们那位陛下在朝中还说得上话吗?”
戚相野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