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他咽了回去,如果季时傿出了什么事,他绝不会独活。
不知道季时傿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忽然微微抬起头,嘴唇挨上他,怎知梁齐因往旁边避开脸,闷声道:“做什么。”
季时傿如实道:“我想亲你。”
闻言梁齐因神色有些松动,却仍旧嘴硬道:“少岔开话,我在和你说正事,你有在认真反思吗?”
季时傿不答,其实心里已经感动到一塌糊涂,然而她很少看到这么委屈可怜的梁齐因,季时傿不合时宜地心想,简直像被抛弃的小鳏夫一样,她甚至可以想象到梁齐因断珠似的流眼泪是什么样。
感动过后,色心又占据了高点,季时傿硬是抬头在梁齐因嘴角碰了碰,随后才回答道:“我怎么没有啊,我都听着呢,你能不能不要垮着个脸,不好看。”
过了会儿又指了指他下巴上的一圈胡茬,“记得把这个刮了,怪扎嘴的还。”
“……”
这哪里是在反思!
才深情地说完生死相依一类的情话,转头就被煞风景的人破坏了气氛,梁齐因简直快被她气笑,伸手将季时傿一把按回被窝里,恶狠狠道:“死不悔改,我再也不想同你说话了!”
第154章决计
京城勉强如从前一般开始正常周转,距离新年不过十日,隆康一年走到了末尾,大靖上下却全然没有一点新年将近的喜悦气氛,一片愁云惨淡。
尽管都城解决了危机,其他地方仍旧处于水深火热当中,南疆几乎乱成了一锅粥,好在西南提督马观同人还在健在,援军抵达京城之后,火速收拾了残兵,又继续南下支援。
梁齐因后来没多久就大病了一场,季时傿询问了申行甫才知道,梁齐因从前根本没有去过西域,也不会西域话,他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为了让她放心安排自己出城。
两地相距甚远,几个使臣大大小小的都有水土不服,梁齐因也不例外,长久的跋涉与数日不眠的照顾换谁都受不了,但他一直捱着,直到季时傿醒来才终于撑不住。
这下温玉里要照看的人成了两个,还都是让她极为头疼且不听话的病人,一个养伤,一个养病,不紧不慢地过完了隆康一年的年关,在新年的第一天,季时傿便打算动身前往南疆。
新年伊始,百官需得进宫向君王拜年,尽管隆康帝有意想让皇宫变得喜庆一点,但破败未曾修复的宫墙地砖还是明晃晃地彰显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的政变。
去年年末的战乱导致朝中官员死了一小半,大朝会的时候熟悉的面孔少了许多,戚方禹倒是没死在战乱中,只是心绪焦虑过头,而他又年老体弱,暂时无法处理朝中事务,隆康帝便索性准许他告个长假,并将他的职务拆分给其他人,话是什么说,但实际上还会不会还回来并不知道。
同样的也有其他一些人,在朝中人手不够的情况下,隆康帝仍旧一意孤行裁掉了一批人,熟面孔少了不少,为了填补空缺,吏部重新选拔了一群官员,有些是从任上提拔而来,季时傿上朝时看到一些生面孔,忽然意识到不太对劲。
近来宫里的裴淑仪很受宠,隆康帝嘉奖了她的父兄,前有九门卫左将军周适详造反,他死后职位空缺,裴淑仪的嫡亲兄长便接任了这个职位,裴家的子弟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恩宠,季时傿不免怀疑,这些事情当中,裴逐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照例,百官从东华门入,帝后乘辇轿前来,众人齐声颂贺,皇后是与隆康帝同在封地相依为命过的李氏,然而今日与隆康帝一同出现的却不是她,而是身着华服,戴着九天金凤步摇的裴淑仪,众人不免惊奇,礼部的一名官员解释道:
“皇后娘娘偶感风寒,凤体未愈,陛下体察,故特准裴淑仪暂时代替皇后前来完成贺春礼。”
另一名官员忍不住暗斥道:“此实乃僭越。”
“什么僭越,我劝你少说两句,皇后父兄获罪,家世不堪,难任一国之母,裴淑仪迟早要做皇后。”
季时傿正想着他们交谈的内容,佩着紫金腰带的裴逐便忽然走到她面前,微笑道:“大将军,陛下知道您伤势未愈,特遣臣过来知会您,您可以不用跪着。”
说罢伸出手,想要扶住她的手臂,季时傿抬起头,裴逐如今脚踩青云,扶摇直上,笑得春风得意,季时傿诧异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不了,多谢陛下好意,只是这样不合礼数,臣跪着就行。”
裴逐伸在半空的手僵住,随后神色如常地收回去,“也罢。”
“那你一会儿留下,陛下还让我找太医给你看看伤势。”
季时傿摇头道:“不用了,我一切都好,宫外的大夫……”
“时傿。”裴逐打断她,“陛下不喜欢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不’字,你这是在忤逆他的决定。”
季时傿抿住唇,犹豫片刻道:“我知道了,那大人便替臣先谢谢陛下。”
裴逐转而露出笑容,“这是自然,大将军客气。”
贺春礼结束,百官自东华门出,季时傿依照所言单独留下,在内侍地带领下进了殿,裴逐很快领着太医赶来,又是把脉又是开方子,忙活了一通。
“大将军脉象平稳,看来伤势恢复得很好,不用过多担心。”
季时傿颔首道:“有劳。”
裴逐适才松了一口气,将太医打发走后道:“时傿,我听说你不日又要离京了,你伤势未愈,何须如此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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