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读懂了林矜一的内心嘶喊,说道,“至于没人通知你,大概是两位父亲需要征战厨房,妈妈和奶奶,阿婆在商讨婚事,外公在一旁聆听,所以都忙的忘记告诉你了,宝贝,理解体谅一下,不是有我吗。”
林矜一叹了口气,自己明明是主角,但挺没参与感的。
果然,车木澈牵着林矜一的手走进去时,客厅里洽谈的四位女士,齐齐转头看向两位主角。
左颖率先起身,满脸笑容,亲切地握起林矜一的手,离近看发现自己刚到手的准儿媳妇,想念已久的女儿眼角红红的,瞬间皱起眉,警惕地看向一旁站着的车木澈。
像是自己女儿被欺负一样,质问道:“你刚刚是不是欺负矜一了,别让我知道你对矜一不好,不然你自立门户去吧。”
车木澈失笑,很无辜,还碰了下林矜一的手臂,用意十分明显。
“我亲爱的妈妈,我哪舍得欺负她啊,您可是多虑了。”
林矜一看长辈都在,她妈妈也看着他们,补充道,“阿姨,阿澈没有欺负我,他对我很好。”说完搂着左颖的手臂往客厅沙发走去。
车木澈跟上前,一一招呼了王沁舒,林溪和周书,就自觉地去厨房帮忙了。
吃饭时,几个长辈脸上明显多了几分笑容,尤其是左颖,总给林矜一夹菜不说了,还总是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放在林矜一身上,眉眼嘴角都在表达着内心的喜悦,越看越欢喜。林矜一脸皮薄,中间都不太好意思,脸红的低下头吃饭。
车木澈无奈地对左颖说:“妈。”
“哈哈哈,快吃快吃,我就是太开心了。”左颖了然收回目光,笑着又给林矜一夹了块鸡翅。
一顿饭吃得很愉快,饭后,几个主事的女主人继续商量年前订婚的事,林前进和车泽就在一旁安静地坐着。
至于车木澈和林矜一,陪左柯去了书房。车木澈和林矜一一左一右地扶着左柯走进书房。
“矜一,到外公身边来坐。阿澈,去案桌上把那个实木盒子拿过来。”左柯坐在沙发上后,就慈爱地握着林矜一的手,把人拉到身侧的沙发,让车木澈去拿东西。
车木澈猜到外公准备的东西了,是他提的一句——外公,您有时间也给我写一份婚书吧,林矜一从小就仰慕您的字。
当时左柯正在为他的关门弟子,英年早婚的天才棋手闻洲写婚书。车木澈碰巧看到,想着林矜一肯定喜欢,就提了一句。
至于请帖,这辈子就这一次,他要亲手写,亲自告诉众人,他娶到了此生珍爱。
车木澈双手恭敬地将东西交到左柯手上,然后在林矜一旁边坐下。
左柯戴着玉扳指的手,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卷轴,双手各持卷轴一侧,像传承家宝一样缓缓放到林矜一的手上。
林矜一在看到东西的一刻就猜到这是什么东西,微微低下头,腰背也弯下去,双手接过系着红丝带的卷轴。
“孩子,这是外公给你准备的一份薄礼,看看喜不喜欢。”
林矜一珍重地解下红绳,一点点展开卷轴,大红色底布,金黄色字体,右下角盖了两个章,一个是左柯私人印章,一个是喜字。
左柯,除了群人膜拜的棋艺,更有一手千金难求的好字。
千金只是来形容字的珍贵,但却买不到。左老先生向来只送字,不卖字。
鲜有一副文人的硬骨头。
订婚书。
女:林矜一。
男:车木澈。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林矜一双手微微颤抖,这份婚书太过珍贵。冯才曾言:岁月失语,惟石能言。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只有亲身体会了才能真正明白。
“外公,谢谢您,这份礼很珍贵,我很喜欢。”林矜一看着左柯说出这句话,眼珠被蒙上一层如蚕丝薄的泪水,简单的言语,却透露着无比真诚的感谢。
左柯笑着拍拍林矜一的小手臂,“你觉得入眼就好。孩子,人要想活得洒脱,就不能纠结过去,珍惜眼下才是最重要的。外公对你们俩,很放心。”
车木澈见林矜一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插嘴说,“外公,我们俩一定让您放心。她从小除了林叔,最崇拜的就是您了,您这么认真地交代她,会让她有压力的。”
左柯故作怒目地瞪着车木澈,但手上还是轻柔地拍着林矜一的手臂,打趣道:“臭小子,想当年要不是你哭闹,让小霁跟着闻洲下棋,保不齐这份婚书上男方可能就要易主了。”
这话是故意夸张的,车木澈当年确实偷偷跟左柯讲过这事,但左柯绝不会因私心而错过一个有天赋的棋手,之所以让裴霁跟着闻洲学,当然不是因为自己外孙有私心,是因为他知道,裴霁终归要走仕途,不宜也不会在棋路上走太远。
有语:善弈者谋势,善智者谋局。
心思,权谋,眼光长远,裴霁应该从棋桌上学到的,应该是这些东西。
裴霁年长车木澈两岁,从小就表现出超乎同龄人的成熟睿智,但这只是他表面伪装,或者说习惯维持的形象,骨子里还是腹黑又好胜。林矜一没有外公,所以从小跟着车木澈喊左柯外公,两人一起跟着左柯下棋。车木澈和裴霁年纪相仿,还正值幼龄,自然不对付,裴霁善于观察,一早就发现车木澈对身边的林矜一有着不小的占有欲,凑巧那段时间闻洲忙于国弈比赛,没有对弈的人,裴霁就故意找了林矜一对棋。裴霁模样生的极好,温润如玉,对人表现得分寸有礼,因而林矜一和他对弈的几次都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