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梨鼻尖忽然泛起一份酸意?,她抬起眼睛,“我也想知道,你们怎么能这么健忘?”“你们一个两个,都善于原谅。你们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人,”她固执地盯着李贵芳那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只有我,被?你的哭喊声和求救声困在了那些不敢睡觉的夜里。”“你说,凭什么?”李贵芳的视线有些微愣地停在原处,这些事情好像真的已?经被?她淡忘了,被?祝梨这么冷不丁地提起,她的记忆竟然有几分自欺欺人的模糊。她下意?识为范东来辩解起来,“他现在不这样?了,他已?经”他已?经如何,李贵芳心下空了一拍,怎么也说不出?来。祝梨侧过脸去,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之前,你带着范清跑了,没带我,”多年来的疑问开了口子,便再也停不下来怨恨,祝梨继续着诘问,“我从来没怪过你,我留在这里,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幻想着你们两个离开范东来的生活。”“我叠了1000个千纸鹤给你们祈福。”祝梨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可后来,你又带着范清回来了,睁开眼睛看见你的那一秒,我是真的恨你,妈妈。”李贵芳被?祝梨这些从未说出?口过的话震得头脑发?蒙,这份滔天的恨意?,只是揭开了一角,便足够让她触目惊心,她想抬手给祝梨擦掉眼泪,却又囫囵收了回去。祝梨的这些怨念,她也是罪魁祸首。似乎是决意?要长痛不如短痛,祝梨从茶几的抽屉里摸出?一个药瓶,“你知道躁郁症吗?”“一种很?严重的精神疾病,这种病会伴生自杀倾向。”祝梨漆黑的瞳仁没有一点亮色,缓缓开口,“所以,不要劝我放过他。”她心里的这团火如果?烧不到范东来身上,就会吞没她自己?。李贵芳的眼角滑过一颗清泪,她的唇角有些颤抖,“小梨,对不起。”祝梨的睫毛在空气里颤着,她一点一点把李贵芳抱到怀里,但她的语气却是能刺破一切的冷漠,她伏在李贵芳耳边,“妈妈,我爱你是真的,你的选择让我痛苦也是真的。”“求你,选择我一次吧。”李贵芳离开之后,祝梨留在客厅里枯坐着,其实现在的局面虽然在她掌握范围之内,但大众圈层对范东来的讨伐却比她想像地要温和得多。似乎大众对于男人总有另一种评价系统。即使这个人是个人渣,但他做成了一番事业,便能英雄不问出?处来了。祝梨把脚翘到茶几上,语气有些冷淡,“出?来吧,别?藏了。”身后的卧室门发?出?了声微弱的声响,一个单薄的身形出?落在木门的后面,手里还拖着根洗地机。祝梨刚一进门,发?现地板珵亮的时候,就猜出?陈野提前来这里打扫卫生了,还没等她把陈野揪出?来,李贵芳就风尘仆仆地进门了。她瞧着缄默的陈野,一开口就是威胁,“你胆敢漏出?一点可怜的目光,我就把你赶出?去。”还好,陈野还是那副沉闷的视线,他只是走到祝梨面前,低下头吻去她脸上微咸的濡湿。这时候祝梨才发?现,原来,李贵芳走了之后,她还在无意?识地向下砸着眼泪。她吸了吸鼻子,泄恨般地咬了陈野一口。陈野的大手轻轻拂在她背后,像是自愿成为她情绪的出?口。网上还在因为祝梨直播间的爆料如火如荼地吵着,祝梨却再也没有更?新过任何动态。盛荣的官微紧急发了声明,在承认祝梨身份的同?时,却又否认了祝梨话里的内容,并在第二天放出律师函,声称若祝梨再不停止造谣,将会以诽谤罪起诉她。此律师函一经发出,便被一些法学账号科普了名誉权与诽谤的区别,盛荣此举不仅没有扳回一城反而?因为张冠李戴再次做实网友们的猜想。祝梨窝在家?里,躺在陈野身上,抱着手机看着盛荣顾前不够后的丑态乐不可支。她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出如水般的亮色,她把手机扔到一边,冷哼了一声,“不过是被骂了几句,实在是太不痛不痒了。”她翻身骑到陈野身上,有些?苦恼地翘了翘嘴唇,“感觉我做的还是有点太保守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再下?手重一点。”陈野素白冷淡的脸在有些?暗的光线里几乎拥有素描一般的笔触,这几日祝梨欲望繁盛,四处的窗帘几乎一直闭着,不见光亮。他?虚扶住祝梨的腰身,调整了一下?坐姿,脖颈附近被咬痕框柱的小痣显得格外色情。“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