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打算先让他们去先帝陵墓守灵,先安抚好宁王。”许久之后,江芸芸安静说起各地的税赋情况,“今年浙江和南直隶今年受灾,首辅有意减免赋税,九边因为蒙古内战,贸易量减少,海贸因为马六甲海峡被占据,贸易量也大幅度下降,河北和福建正在清丈,按惯例,这几年的赋税都是减免的,但九边的军饷军备,受灾地区的赈灾……”
年轻但依然有了白发的内阁首辅忧心忡忡地盯着眼前挑动的烛火,便是再好的容貌若是染上忧愁便也有了几分暗淡。
“江西的百姓……”她低叹一声,轻轻阖上眼,口气萧瑟,“还要受苦。”
姜磊盯着她鬓间的白发出神,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江西,太重了。
谁也不敢轻易替他们说没关系,便是已经名动天下,注定要名垂千史的的内阁阁老江芸也不行。
江家小院的烛灯烧了一夜,直到天色蒙蒙亮时,一直坐在屋檐下的江芸这才起身,准备去早朝了。
“你一夜未睡!”乐山一眼就发现不对劲。
江芸芸笑说着:“没啊。”
乐山反驳道:“什么没啊!我放了新衣服在你屋子,你是不是没发现!”
江芸芸哎了一声,没说话了。
“我半夜听到姜磊的声音了,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大半夜来找你啊。”乐山不高兴说道,“多耗身子啊,等会我就把门锁死,今后不准他来了。”
江芸芸笑说着:“人家翻墙你也管不住人家,行了,我的饭呢,肚子饿死了。”
乐山端来一碗面外加两个小菜:“今年蔬菜真贵,只买了几根野菜,你将就吃一下,回头我自己在院子里种一下,省点钱。”
“没事,我回头去你店里吃,你少操心家里的。”江芸芸抽空说道。
乐山嗔怒:“我不操心,你能让这个家变成一个猪窝,你这个小阁老也少操心我……哎哎,慢点吃,小心吃坏了胃,是不是昨天晚上饿了啊……我之前不是说了好几遍,晚上饿了就叫我给你去做饭,内阁的饭我瞧着是一般的,也就你不挑食都吃……你小时候饭量多好啊,一天要吃好几顿呢,你看看你现在,饭量都少了,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乐山坐在她边上择菜,嘴里不停地碎碎念着。
江芸芸笑眯眯听着,看时间不多了就站起来说道:“行了,大管家,你看好家,我去上班啦。”
乐山紧跟着站起来,跟在她后面说道:“瞧着这天会下雨,要不要带伞啊,算了,要不我去接你吧……”
“不要了不要了,有人接送的。”江芸芸摆了摆手,健步如飞走了。
没多久,姜磊就抱着手臂晃晃悠悠走了过来,故意站在台阶下,对着乐山阴阳怪气道:“别把门锁死了。”
乐山气得直跳脚。
姜磊摇头晃脑,慢慢悠悠跟在江芸芸身后走了。
下朝后,几位阁老回了内阁把刚才朝廷上的说的几件事情商量了一下,只最后江芸芸说道:“介夫也该回京了吧,也没有阁老守孝满三年的道理。”
原本正在讨论今年免税额度的阁老们齐齐抬头。
“年前征召过一次,但介夫说自己与母亲关系极好,不愿辜负人伦,还上了陈情表,把陛下都看哭了,所以就同意他守孝三年的要求了。”王鏊委婉说道。
“他之家为家,可国之国也为国,如今国家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江芸芸笑说道,“请他回来吧。”
梁储震动,有一点不可思议。
他是知道王鏊打算今年退的,若是当时杨廷和没回来,这个首辅的位置应该是毫无悬念地就要落在江芸头上的。
杨一清也侧首看她。
——江西的事情比他相信中的要严重。
王鏊想了想,看着身边的三位同僚,除了江芸,大都是六十往上的人了,这么大的工作量也确实辛苦:“这一两年大家也是辛苦了,那我就在上一道折子吧。”
“有劳。”江芸芸点头。
这边杨廷和回来的消息还没确定,不知如何传出了点风声,导致众人猜测不停,暗想内阁的天是不是要变了,那边远在江西铅山县潜心学问的费宏,却一夜之间遭遇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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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两天谁叫我我都不出门,我一点也不爱出门,呜呜呜,我就是一个喜欢蹲在家里长蘑菇的人(最好能再嘬一杯奶茶),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