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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打不打成了一个深刻的问题。
要是打,大同如今的主将能否当此大任,若是不能,现在又能让谁去。
要是不打,今后的边贸又要如何处理?直接关闭边贸是否合适。
朝野震动间,内阁的阁老一个个都被骂得狗血淋头,大雪皑皑间,愣是把众人骂得一身是汗。
王鏊抹了一把脸,把兵部的折子递了过去:“王德华虽私心,但也有些本事,他问到底要协调出几名将领。”
如此一问,就是这位兵部真正的主事人也知道现在的问题是大同,但又不仅是大同。
他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但又不敢多问,唯恐惹上麻烦,故而只能如此委婉。
“兵部能抽调出多少名将领?大同的指挥使又能不能用?各地现在又有多少兵力可以运转,今年的粮草够不够?又能维持多久?维持几地同时开打?”杨一清说话间,白烟模糊了面容,他坐在门口的位置,看着敞开的大门外,那场下了一早上的大雪还是没有消停的迹象。
“他现在只想要一个将军的数量,也未免想的太过轻巧。”
王鏊也是爪麻,犹豫说道:“不若,先把边贸暂停……”
话还没说话,屋内五个人一下有三双眼睛看了过来,王鏊吓得立马闭上嘴,紧张握住手中的折子。
其实他也觉得不如直接把边贸关了更合适,毕竟现在实在太乱了,不如着手先把国内的事情解决好才是正途。
“关了边贸,再开就难了。”江芸芸直接说道。
“这个节骨眼上边贸一关,蒙古人立刻就能查觉到是我们内部有问题,说不定还是东西联合,大举进攻九边。”杨一清也敏锐说道。
“当初为了边贸付出了多少人力财力,现在草率关了,不就是钱打水漂了。”杨廷和也紧跟着说道。
“那现在……”梁储也被这三人严肃的神色吓住了,呐呐说道,“不能支持这么多吧。”
江芸芸沉默,把兵部的折子递给杨廷和,沉吟片刻后说道:“宁王要反,最迟在明年,他一定坐不住,这里需要一人去主持大局,我认为,此人不单只是去打仗。”
杨廷和把折子递给梁储,也紧跟着说道:“确实,江西乃赋税重地,不若趁这个时候去整顿吏治,再推行清丈,百利而无一害,但此人不仅需要能文能武,还必须有足够的威望。”
梁储看完没说话,只是悄悄看了一眼江芸芸,然后顺势把折子给杨一清。
杨一清一目十行看完,却久久没有合上折子:“宁王手中定然有兵,但定然是乌合之众比较多,我却是比较担心蒙古的。”
“这几年小王子和脱脱卜花·娜仁在蒙古内部争夺不断,两边发生过不少大规模争夺,且各有胜负,原先看不出所以然,但现在看来一直高强度的战争锻炼绝对是锻炼人的,而我们这些年的边境大部分都是小规模的掠边,甚至守城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我们的士兵便是真的召集了五万,乃至十万,能否大获全胜。”
王鏊听得忧心忡忡:“我也有这个担忧,我更担心我们一旦和小王子对上,脱脱卜花·娜仁会不会直接反水,强攻兰州。”
一旦九边重燃战火,势必国内民意沸腾,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匪患会重新燃烧,而同样虎视眈眈的宁王则会气势大涨,西南边境那些异族也不会安分。
如今河北的马政刚刚取消不过一年,一旦腹背受敌,百姓又要陷入这样的困境,偏清丈土地已经进行到一半了,一旦停止,想要重新找到这个好的时机再一次切入几乎是痴人说梦,更别说现在的福建正在由福建左布政使伍符亲自督办。
“不好啦!急报!急报!福州三卫哗变!”小黄门冒着大雪踏雪而来,声音急促尖锐,站在门口,高高举起手中的折子。
屋内五人齐齐站了起来。
“怎么会如此?”王鏊大惊失色,“是军屯的问题吗?”
杨一清已经顾不得规矩,直接一把拿了过来,打开一看,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镇守太监罗仑担心江西匪患流窜到副将,要求修建城墙,要布政司出钱三千两,左布政使伍符却只给了五百,如今清丈土地正进行到军屯,福州三卫本就不满,又碰上这次因为清丈,年前的粮食也没有发,所以聚众为变。”
“对了,说起这事,这是今天收到的,已经致仕的都御史林廷玉、副使高文达弹劾左布政使伍符,认为其为夺功劳,行为激进,福建各地早有异议,请朝廷换人来福建主持大局。”梁储火急火燎去自己的屋子找折子,结果刚一出门就被大雪打了回来。
“外面太冷了,嘴上说说就好,折子等会回去再传阅即可。”王鏊把人拦住,“其归,清丈的事情都是你主持的,福建的事情你怎么看?”
江芸芸摇头:“福建多宗族,且为商之人众多,团团相靠,已有大树藤蔓之势,故而阻力颇多,伍朝信性格强势,慎法多虑,守节财用,算是退进可守之人。”
“这个罗仑好大的胆子,都说了镇守太监不可随意弹劾地方官员,只准盯着御史,他倒好,直接走了内廷的路,可见是完全不把朝廷之前的政令放在眼里。”杨廷和冷笑一声,“江西有匪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都十来年了,要是真打过来早打过来,现在朝廷都要征讨了,他倒是想起来江西匪患不绝。”
“不是也有御史吗。”杨一清讥笑,“两手准备呢。”
门口的小太监一直站在雪中安静听着,闻言这才笑说着:“陛下也觉得不妥,所以让奴婢送到内阁了。”
王鏊笑着点头:“有劳,周发,请这位公公喝盏热茶。”
小太监一走,几位阁老脸上的神色是再也止不住的忧虑。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王鏊看着漫天大雪,低声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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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那边已经乱了。”江西宁王府,李士实面带喜色,在张灯结彩中快步走了过来,“效果比想象中得好,三卫一起反的,还把伍符抓起来了,不管此人能不能活,但他是坚定的江芸派,今日之后,福建他是待不了了,后来人可不好调,江芸手中的事情铺的这么大,能用的人才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