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有一场立国之战就是发生在鄱阳湖,当年太。祖布下了精巧的战术,让水军采用大面积火攻和小面积骚扰的战术,灵活机动,使不擅水站的元军陷入混乱,最后他又亲自指挥作战,这才取得如何关键的一站。
这是一片狭窄而深广的水域,本应福建海贸的繁茂,这里曾船只川流不息,人潮涌动,只可惜上一任漕运老大意外被水贼杀害后,繁茂的水道逐渐荒芜,如今只剩下几条破旧的船只被栓在码头,看着这一次热闹起来的人间。
王守仁看着匆匆赶来的江芸芸,上前说道:“是楠枝,我们一直没他消息,应该就是被叛军抓了。”
江芸芸嗯了一声,透过层层人群,发现了被围困在码头的朱宸濠。
这和她多年前初见有着惊人的相似,只是那个时候的朱宸濠面对众人的围观从容不迫,甚至还有些高高在上的巡视,他是宁王唯一的儿子,是这个时代最高的权威之一,所以这些人于他而言不过是随手都能捏死的蝼蚁。
现在他疯狂,凌乱,好似被围困的斗兽,既期望能突出重围,又对现在高压的气氛表现出极大的兴奋。
“就剩这些人了吗?”江芸芸收回视线,低声问道。
“就这一百来号来了。”王守仁想了想,又多嘴说道:“都是心腹,不可不除。”
江芸芸嗯了一声,这才推开人群,缓缓站到朱宸濠面前。
“别过来!”先开口的,反而是被挟持的黎循传。
江芸芸看着他脖颈处已经凝结的伤口,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安全,是我最期望的事情。”
黎循传看着她笑,只是一双眼睛通红。
“江芸。”朱宸濠冷冷说道,“放我们离开,不然我就杀了他。”
江芸芸看向朱宸濠,冷静说道:“你杀了他,他得了一个清名,但你却是必死无疑了。”
“所以,你舍得他死吗?”朱宸濠盯着江芸,面无表情问道。
出人意料,江芸芸摇头了。
王守仁欲言又止。
“我就知道!”朱宸濠整个人突然发狂,死死盯着江芸看,“这些人有什么好的,江芸,当年你在江西,要是有我庇护,你能有今日,江芸,你当真是无情。”
江芸芸依旧平静,她甚至有一种近乎不言的冷感,眉宇间沉默能让偌大的,站满人的码头也能悄无声息。
当年她在白鹿洞书院再见这人时,那时的愤怒是实质的,是自下对上的反抗,那人的接招与否都对她是难以承受的打击,但现在她成了这个帝国权力巅峰处的人,那所有愤怒,当年觉得被驯服,被控制的愤怒在此刻也只剩下高高在上的俯视。
就像当年的朱宸濠对江芸。
现在,不过是攻守易型。
“你们抓黎循传求一条活路。”江芸芸的目光看先李士实,最后看向刘养正,微微一笑,“那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不论他如何,你们今日都是一个下场。”
宁王一派倒吸一口冷气,万万没想到江芸此人如此冷酷无情。
“这次我来南昌,就是为了这一件事情,抓你们回去,或者带你们的尸体回去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江芸芸尤嫌不够刺激人,紧接着上前一步,彻底进入宁王的包围圈内。
江西官员有些犹豫,看了一眼王守仁。
王守仁只是不错眼地盯着江芸芸的背影看。
黎循传看着逐渐走近的人,开始挣扎起来,脖间的刀刃锋利的割破本就脆弱的伤口,鲜血顺着刀锋缓缓流下。
江芸芸却不再看她,反而看向剩下的宁王余党。
“既然如此,我索性现在就杀了他。”朱宸濠看着逐渐走近的人,脸色开始泛红,整个人都有着莫名的兴奋,握紧手中的刀,嘲笑着,“黎循传啊,黎循传,你为江芸来江西,可曾想过她连你性命都不要了。”
“我是自愿来江西的。”黎循传冷笑一声,大义凛然骂道,“你要杀就赶紧杀了我,要不是我传信给朝廷,南昌能掉得这么快,这都是你的报应,你当年在扬州侥幸逃回一条性命,今日必当要你为扬州那些无辜百姓偿命。”
旧事重提,朱宸濠不由震怒,举起刀来就要砍杀黎循传。
所有人却都盯着江芸芸看。
江芸芸只是站在这里,神色平静冷淡,刀锋的冷光闪过她的眉宇,菩萨般的面容也似乎有了片刻修罗的心肠。
“等会!”李士实到底是熬不过这一刻的心里纠缠,赶在最后一秒把朱宸濠的刀拦下,低声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活着最大。”
朱宸濠也猛地察觉自己后背冷汗淋漓。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黎循传刺激,更没想到江芸当真如此无情,这样年少多情,青梅竹马的情谊,也能在权势滔天下的欲。望中跟着脆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