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从前母亲满心指望她能高嫁,一根指头都舍不得动过她。
不像温蕾,自小动不动就挨屁股板子。
母亲质问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和邬家老三邬奕颢苟合的。
四姐姐竟然答:从年后便开始了。甚至说宁死非嫁不可。
你说气不气,这是闺秀能个干出的事吗?事情传出去,惹得温蕾的死对家——秘书监家风吹就倒的三公子,见面了总阴阳怪气,说温蕾名声被她四姐波及,今后这京中怕是没人肯要她。
没人要就没人要,温蕾再没人要也和他没关系。
此刻黛儿表姐提起,温蕾便泄气地应道:“算了,她的婚事把我娘愁得,长吁短叹,谁提跟谁急。黛儿表姐虽有遗憾,错过却也不是坏事,你若在场,唉,就那邬家姐夫背后的一大家子,突然还要添惹尴尬!”
姝黛暗想,果然是有些不可说道的猫腻的。
只是曾经大姨母在信中提及,原定的亲事赫家大公子,乃是一名骁勇善战的将军,如何却忽然换了人。
这会儿身旁就络雪,温蕾更是有话直来直往的性情,她便试探道:“怎么会呢,四姐姐出嫁我欢喜都来不及。只是隐约记得姐夫是散骑常侍赫家,原是我一直记错了。”
温蕾自认没必要遮掩,反正黛儿表姐来都来了,早晚都会知晓的。也就是母亲,全京城官家谁不晓得,无法理解为何非要掩耳盗铃,不让人提。
她便嘟着嘴慢吞吞:“本来是赫家,可赫家的准姐夫半年前沙场战死,所以婚事也就没了下文。邬家三公子原是尚书右丞凌家相中的女婿,可四姐姐去凌家玩时,与他看对眼了,就……就好上了。为此凌二公子上门把邬家的前院都砸了,凌三小姐也与四姐姐断交了,这位邬姐夫的府上就更无语……算了,说起来就烦,后日她回来,你自然便能见到了。”
话说着,又往口中塞了一片青梅肉脯,是苏杭一带略带点甜味儿的特色,真好吃。
姝黛专注听着,便明白今晨为何温府门前会有那几桶泔水了。
稍顿,她摇了摇头,做糊涂状道:“我素日懒宅在家,吃吃睡睡惯了,六妹妹这一大段说得我直绕晕,哪家是哪家也分不清了。那便等后日四姐姐回门,再把礼物给她。”
“喏,可不是。她的那个邬三相公,说来还算极俊朗。我只是想不通,前任的定远将军姐夫死时,四姐姐哭了整整三天,转瞬没多久就能立刻爱上别人,真厉害。”温蕾絮叨叨地点着头。
不过最厉害的还要数凌二公子,上门砸院子什么的简直太劲了。
两人又闲聊了些京中好吃好玩的八卦,要看接近酉时,温蕾就回母亲大陶氏那边去。
走之前信誓旦旦吃了黛儿表姐的零食,必须要回礼。等四姐回门过后,改日带她出去游逛,把邺京好吃的尝个遍。
姝黛正好在平江府窝得久了,近日风凉话听得多,也想松松筋骨换副心情,便欣然答应下来。
入夜早早睡下,补了旅途中颠簸缺失的觉,次日用过早膳,便叫络雪更衣去姨母那边请安。
明净的偌大铜镜前,络雪给大小姐挑了件素淡的衫裙,呐道:“奴婢昨日见府上的少奶奶、嬷嬷都穿得庄肃,小姐可要穿得素些?”
姝黛却说不必,就按平常的来吧。
她入了大姨母府上借住,虽然用些心思圆润关系,但并无须刻意做低自己。
这种做小伏低装两日可以,之后她可装不出,不如便该怎么穿就怎么穿好了。
于是着一袭云霏妆花缎襦衫,搭配昙花雨丝褶裙,不过于姣艳亦不素淡,去往姨母的院子。
大陶氏见到睡醒后的外甥女,愈发是个明眸善睐、杏腮桃脸的妙人儿。她本是对儿女严苛的,暗自想起蔡田婆子提的建议,却觉黛儿新鲜些惹得人注意也好,也就没去注意衣容到底素或淡。
请过安,叫上姝黛随了去老太太的上院承祥院,见一众的姐妹妯娌。